第1个回答 2022-07-17
2018年11月9日 星期五 晴
文/随眼前
01
当母亲被通知手术时间到了，我们将病人从床上推到了手术担架上，然后从九楼住宿房推到了二楼的门口，这里是家属等候区，有一阵焦急等待的味道。
大家都在手术室外猜度着，探头探脑地送走每个空担架，急切地迎来一床床刚做完手术苍白的脸。
偶时手术自动门敞开着，从那瞬间可以微微地看到数个医生在里面探讨手术状况，大家面面相觑。
外面的家属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种伤痛让人觉得心痛，又觉得无奈，到处都是无奈的声音。
有的家属似乎把自己当作医生，对医生传达的将做手术状况讨论得不亦乐乎；有的家属甚至还应经据典，见解独到，有的男家属豁达，实事求是；有的女家属则忧心忡忡，言语中流露着祈祷言语，喃喃自语着顺风顺水；有的扮演养生专家角色，叫大家这手术出来以后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是不注重养生舍不得吃穿还是继续以小失大地干农活，赚小钱？有的则是冷嘲热讽，将平常奉劝不听的后果共享出来。
忽然手术室又推出了一辆车，我们又焦急地跑到门口去观望，但是不是母亲的。
于是大家又开始探讨手术出来以后，病人从哪个门出来的问题?等候区正确问题，是在进去的手术室门口还是在另外一只的门口?
后来确定了，是在家属区后面的门口。走在这家属区，这里的人员都坐在就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各自探讨着。
我一直想问焦急的人们啊，你们到底在谈论什么呢？焦急的人们，为什么都是在老人家病痛的时候，大家都有时间放弃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来到这里，那如果平常在没有手术之前，大家就没有时间了？
陪伴是一天少一天，见一天没一天的。我正在思量时，忽然间，广播响起，十七区50床的家属请过来谈话室。我们听得心里面颤抖，每个人的心脏都跳了一下，紧张得不得了，大家全部跑到谈话室，直到护士描述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家属进行手术风险签字呢。
接下去来，大家继续回到手术家属等候区。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三个小时过去了，医院显示屏幕仍是"在手术中"，大家的心仍是悬着。默默地祈祷着一切顺风顺路的。
最后在一声警铃中，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推出了正在熟睡的母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丝，我看了丝丝生疼。
02
回想起妹妹告诉我："母亲又摔倒了。"
我当时心里面"咯噔"了一下，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由来的心疼。
因为母亲这五年来做了三台伤经动骨的手术，前两次已经消耗了她身体绝大部分的能量。这一次要再进行腰椎手术，听医生说先订六根钉子看适应情况再做后期结论。
想想母亲，一生辛劳一生愁苦，一生只懂得奉献，不懂得享受，我心就心疼。
瞧，她为了不让我担忧，和我电话视频的时候，她故作轻松地说："没事。"
但我明显地看到，她因为疼痛而面目扭曲的样子。这时，我已泪眼婆娑，我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轻声地说："我要回去陪陪你。"
结果，母亲仍然故作轻松地回答："没事的，但你不要回来，我不要因为你的回来，让我孙女单个人在外难受。"我知道母亲的目的就是让我别浪费车费，让我别千里迢迢地赶回。
听到这些，我心里越发心疼，在这样子难受时刻，母亲还是忘了想想自己，只知道替我们儿孙担心这担心那的。
虽然我和老公边上班边带孩子。有时候我们确实是脱不开身，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不去看望父母的理由。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母亲生病了不能够在身边，那他还是儿女吗？
或许母亲知道我这个性太倔强，所以她一天给我打好多次电话，也跟我视频好多次，千叮万嘱地叫我不要回去。她振振有词道："不会做医生，回来做啥呢。"
我只好搪塞言语，要知道，我不能告诉母亲。若我不回去看望母亲，我将持续处在焦虑的矛盾煎熬中。可是母亲啊，作为儿女，能不回去吗？我不回去我能安心工作？我如果不回去，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说："放心，我没有回去。我若有回去，则我回家是出差，没有特意看望您哪！"
正在我准备回家的前一小时，我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再次确认了我和女儿在一起的场面，她会心地笑了，因为她已经确认了我没有回去。
"我回来了，正赶得上你做手术。"我踏进病房就大大咧咧对母亲说道。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的话，还是回来了呀，你看这又浪费钱，又浪费车票，又让一个小孩子单独在那边，你的心真是长了，你的心真是硬了，就这样子让一个小孩子在那里，你不好好地去照顾小孩，还管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呢？"母亲生气地忍着痛数落着我。
"那放心，我不是回来看你的，我出差路过这里。"我扮着鬼脸说道。
"好了，你已经路过这里了，现在赶紧回去照顾我外孙女，不用在这边呆啊，赶紧马上订车票，马上回去。"母亲愤怒而又着急地督促。
"哦_，我事情办理需要几天呢，这几天我有空就会过来这边看看你啊。"我边解释边说道。
许久她不跟我讲话，将脸侧向一边。
又过了许久，可能是气消了。她主动开口告诉我，她是怎么个摔法的。
"其实好多都有征兆，在摔倒之前，凌晨三点，小猫三更半夜死命地叫，从未有过的叫。上午，我的孙子也不小心将额头磕破，下午我就摔倒了。这些征兆就是自己没有警醒呀！"她自嘲笑道。
接下来母亲又绘声绘色地跟我介绍了整个摔下来的过程，她说："主要是孙子感冒了，几次都治疗没好转。但是有一次别人送给我一个木瓜，结果吃了木瓜以后，孙子的感冒有所好转，于是我就想到了，我们家池塘边的一棵野生木瓜了。本来按常态，我是会用棍子去捅的，可是当时由于着急就直接用手去抓，够不着，就自己爬到树上去摘。当我爬上去的时候，树枝断了，自己也跟着跌落在地。就在自己倒地的那一刻，我还没有感觉疼痛，我当时也爬起来，慢慢地扶着墙壁走回去了呢。可是当我在家弯腰的时候，忽然间发出骨裂的声音， 我自己感觉肝脏刺痛难受，整个腰部也疼痛难忍了。当时还好叫儿媳们直接把我送到城里医院来，晚了就麻烦大了。哎呀，人老了就这么不经摔，一摔就这么严重，所以你在外身体要照顾好自己呀。"
"唉，这老人家不管什么时候都放心不下儿孙们。"我心里嘀咕着，"怎么母亲的心就这么大，这时候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而都是想着别人的事呢。"
03
当我们从医生手上接过母亲的担架。然后我们轻轻地推到电梯里面的时候，母亲微微地睁开双眼，弱弱地对我说："我手术已经坐完了，你可以走了。回家好好地去照顾小孩子，不要让小孩子单个人在那里。"
"知道知道，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太多。"我连忙应声道。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此时无声胜有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