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困惑与感悟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7
       那是在我五六岁时候的夏天吧,村上的张大娘“走了”,邻里的大人们都去帮忙办丧事,我们一群懵懂无知的孩子也跑去凑热闹。张家的门都贴上了“X”形的白纸条,两个大人正忙着往棺材上刷黑森森的漆,隐隐泛着一种粗砺的血色之光。这让我想起中午炒苋菜紫红色的菜汁,而且因为没有淘干净,硌牙……忽然间,一种瘆人的感觉让我赶紧逃离。

       我在莫名的紧张中跑回家里。看到奶奶正提着潲水去喂猪,我怯生生地问:每个人都要死吗,死了还能回来吗?奶奶不紧不慢地说:每个人老了都会死,就像张大娘那样。人死了就啥都不晓得了,也回不来了。每个人都要死、奶奶有一天也会死,我也就再也见不到疼我的奶奶了!这让我不知所措,坐在大门门槛上泪眼婆娑地望着不远处夕阳下的坟地,还有风中墓碑上夭摇的野草,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神秘的恐惧。

        这种心理阴影一直伴随着我成长,在喜怒哀乐中摇曳不定。每每仰望深邃的蓝天或浩瀚的星空,以及身处工作与生活本末倒置的状态与压力时,都会在一种渺小的虚无感中怀疑人生及其意义,如同一叶孤舟飘摇于暗海的无助与无奈。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慢慢推己及“物”地害怕起“杀生”,甚至打理花草修枝剪叶都有着许多的不忍,难道这是君子“远疱厨”的真正原因?但真正地直面“恐惧”(而非感同身受),应该是2017年的那次“包块”病理穿刺,毫无心理准备的我以为“死神”已经打上门来,满是难以接受的不甘:自己喜欢的那些书籍之类的东西恐怕很快就不再属于自己了,再也看不到“鸟在天上飞,鱼在水中游”(艾青《关于爱情》),即使麻将也是打一场少一场了,更有难以舍弃的亲情、友情,还想象着女儿以后的悲伤孤独……我被一种无力挣扎的绝望所攫取!面对这种生命的困惑,著名哲学家、心理学家荣格同样“难以摆脱那种绝对的虚无感”,认为“人的生命是一个令人怀疑的实验”。而与爱因斯坦神一样存在的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也说,“其实地球只是一个实验场,太阳系也是被创造出来的。”“望远镜看到的银河系其实是‘电影’,不是客观事实,哈伯望远镜看到的宇宙是‘商业巨片’,也不是客观事实”(《被封杀的预言:特斯拉预言》)。1969年,登月回来后患上了抑郁症的阿姆斯特朗说,在月球上看不到星星!这些在不同文化认知与意识形态背景下的认识及问题,不断解构着人类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人生果真是“设计”好的一场大戏?生命的价值或意义到底又在哪里呢?

         我在那场虚惊之后,试图要从哲人先贤的思想中找寻到关于生命本质的些许光亮,以逃离幽深腐臭的恐惧之井。即使目前还没有一种“科学”的“终极理论”能够解释宇宙及生命,但可以肯定的是,宇宙及其运行自有其内在规律,从这个角度来讲,纯粹的生命就如同宇宙万物,只是遵循“规律”而行,毫无意义;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宇宙万物的“存在”必然意味着演化或传承,“生命”这一“形式”即是其载体——如果没有过去的生命,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生命。就像为了活着而奔跑的羚羊,才有了更多“活着”的羚羊:活着就是一种意义!无论是物种的进化或者文化的传续都是如此。然而,“活着”的这种意义似乎又被生命本身的“有限”解构于无形,庄子在《养生主》中就说:“生也有涯……殆已!”所以,人类一直谋求着“永生”而不得。到了现代,量子力学又从微观上来探寻物质包括生命的“本质”,从量子这个维度看,在物质与能量的相互转换中,“生命”应该是不灭的,尤其是在量子纠缠及多宇宙或平行宇宙理论中,“我”可以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当中,即使生命在这个空间维或宇宙寂灭了,但其量子纠缠的另一方或另一个“我”会进入(存在于)他维空间或他宇宙,只是互相不自知罢了。当然,这远没有《人鬼情未了》那般的忧伤与浪漫。

        但是,在忙碌浮躁的现实生活中,这种解释或理解在个体现实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意象,超越于人的理性认知之上,无法直接呈现出生命的价值或意义,这也是芸芸众生难以勘破其本质的原因。荣格曾经说过,只有在个体与集体的结合及“对生命的追寻过程中”的冲突,才能让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得以“投射”到感性的层面并形成理性认知。弗洛伊德也认为,生命充满意义和经验,“个人的能力和现实的成就能够带来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感。”因此,在以“有涯”追逐“无涯”,以有意义对抗无意义中,生命便以具体、生动的精彩超越着生死,消解了虚无而变得有“意义”。这与我们的“客观存在”,即所处的地位、作为、学识、金钱没有多大和直接的关涉,而主要取决于我们自身,也就是是否能够或更好地实现“自我”的发展、创造及体验!这是一种精神和心理范畴的感知,比如帮助他人带来的愉悦,思想与文化层面的修为与成就等,这种超然于物质之上的精神方面的自我认可与“获得感”,超越着所谓权势地位方面的“事业成功”,乃至肉体生命本身。

         所以,我们只能努力地从思想认知方面克服生命的虚无感与对死亡的恐惧,理性地走近“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的“养生”境界。在追求个人志趣的读书、思考、创造及友情的滋养中,日渐摆脱“倒悬”的困惑、焦虑与恐惧,在感性中找到精神的自洽和心理“获得”的价值及意义感。这是超脱于“工作”与“生活”之外,而又千万别“闲着”的状态。正因为如此,当我2019年面对大B淋巴时,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普遍性的恐惧或焦虑,坦然接受了人生的有限与无定。也许正是这种淡然、愉悦的心态及作为,让我很快走出了那段生命的暗礁:活着真好,快乐真好!

         现在回想起儿时的那个黄昏,奶奶小脚蹒跚的身影依然清晰如昨,却又渐行渐远。在这种无法逃离的宇宙定律面前,我们只能用有限的生命在体验“活着”的过程和享受个性化的快乐中,不断挣脱“无意义”式的恐惧执念。人生并不都是轰轰烈烈的大戏,就像奶奶平凡无奇的一生,在历史的社会性中,似乎毫无价值,但她带给我的那份温暖及记忆,却自有其独特的“意义”。这也许就是生命的真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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