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冢的香冢来历考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6-01

金庸先生在其武侠处女作《书剑恩仇录》的结尾写道:陈家洛提笔蘸墨,先写了”香冢”两个大字,略一沉吟,又写了一首铭文:“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群雄伫立良久,直至东方大白,才连骑向西而去。
这一道尽侠胆与柔肠的“浩浩愁,茫茫劫”铭文不知催下了世间多情男女的多少心头泪。书中陈家洛与香香公主的爱情故事让人感叹,香香公主的悲剧结局与这篇铭文(即偈文)所描述情景十分契合,也正是这篇小说,使香冢偈文为广大读者熟识。
然而,也因此许多读者认为这篇香冢偈文的作者是金庸,同时,许多人认为香冢是乾隆皇帝香妃的坟墓,实际上,香冢偈文并不是出自金庸先生之笔,香冢也并非乾隆皇帝香妃之墓。 香冢,并非乾隆皇帝香妃之墓,史家早已证明 。金庸该书的历史背景,是乾隆中期,其中所含野史逸闻,多取自清末天嘏的《满清外史·第四篇》。
香冢,位于北京城南,陶然亭北小丘的南麓。陶然亭是清朝康熙年间工部郎中江藻所建,名取自白居易的一联诗“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在外城先农坛之西,南距城墙二三百步。在过去,这一带有几处满生芦苇的池塘,小丘上野草围着一些荒冢,一派萧瑟景象,每到秋风送爽的时候,银灰色的苇梢随风摆动,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蟋蟀的哀吟,使人不能不感到春光易尽,绮梦难偿。
当年毛泽东和邓中夏一起来到陶然亭的慈悲庵,商量驱逐湖南军阀的大事,还在庵前的古槐下留了影。一九四九新中国成立之后,毛泽东提出“陶然亭是北京名胜,要保护和建设”,就有了现在的陶然亭公园。中国共产党早期高级领导人高君宇与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石评梅也并葬于此(即高石之墓)。 《满清外史》:”都城南下洼陶然亭东北,有一冢,或谓即香妃所葬处,故以香冢称焉。孤坟三尺,杂花绕之,旁立一小碣,正书题其上曰:“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玩其意,盖指香妃之守志,故有碧血云云。录此以备一说。“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注意,这里对碑文有改动,“浩浩劫,茫茫愁”改为“浩浩愁,茫茫劫”,最关紧要的是把“一缕烟痕无断绝”改为“一缕香魂无断绝”,自然容易联想起绮艳哀愁的故事。《满清外史》作者,也只是把上述香妃故事作为一种说法而已。
此前,已有关于香冢的绮艳故事。
香冢一般认为是源于清初,不过未见确切考证,但被正式称为“香冢”甚至误传为“香妃冢”则是咸丰年间以后的事了。
魏秀仁所作《花月痕》的初稿写于咸丰八年,书中对香冢所在地的陶然亭锦秋墩有详尽描述:”京师繁华靡丽,甲于天下。独城之东南有一锦秋墩,上有亭,名陶然亭,百年前水部郎江藻所建。四围远眺,数十里城池村落,尽在目前,别有潇洒出尘之致。亭左近花神庙,绵竹为墙,亦有小亭。亭外孤坟三尺,春时葬花于此,或传某校书埋玉之所。“另有一诗云:“云阴瑟瑟傍高城,闲叩禅扉信步行。水近万芦吹絮乱,天空一雁比人轻。疏钟响似惊霜早,晚市尘多匝地生。寂寞独怜荒冢在,埋香埋玉总多情!”
“亭外孤坟三尺,春时葬花于此,或传某校书埋玉之所。”可见此冢乃效仿黛玉的葬花冢,有可能文人骚客嫌“葬花”太俗,来个雅称“埋香”。但此时还未以“香冢”传世,后来人们口口相传,则逐渐叫成了“香冢”。只是此“香”乃花,并非彼“香”妃,所以香冢碑偈文有“不堪重读瘗花铭”之句。又或者,这是某青楼女子之墓,唐人称薛涛为“女校书”,故后世也把出尘脱俗的青楼女子称作“校书”,“埋玉”,亦即“埋骨”也。茕茕孤冢,也说明此女并无家族墓地可归,不是有名分的姬妾。咸丰年间成书的《花月痕》对香冢的描述,并未提及那著名的碑文,据此记载也可推测其在咸丰年间就已是一座旧年荒冢,且尚无香冢碑及铭文。
再后来,有种说法是张盛藻因冢造碑,写下偈文,寄情曲妓蒨云。这是张中行老先生《负暄琐话》,引李慈铭(1829~1894)的《越缦堂日记》同治三年十一月十六日记,该偈文是同治时御史、丹阳人张盛藻为悼念曲妓蒨云所作。张盛藻,字春峐,光绪年间曾任过温州知府。张盛藻身为御史,该词事涉青楼,自是不能署名。曲妓蒨云,亦即校书之流,说张盛藻为她作词也说得过去。
震钧(1857~1918)的《天咫偶闻·卷七》,却是这样记述:”窑台,在陶然亭之东,有香冢及婴鹉冢。相传香冢为张春陔侍御瘗文稿处;婴鹉冢则谏草也。《香冢铭》云: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竭,一缕烟痕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又诗云:萧骚风雨可怜生,香梦迷离绿满汀。落尽夭桃又稼李,不堪重读瘗花铭。《婴鹉冢铭》云:文兮祸所生伏,慧兮祸所生。呜呼!作赋伤正平。“只是传说“香冢为张春峐侍御瘗文稿处”,《香冢铭》有可能张盛藻所作,但他埋的却是“文稿”。
后人凭吊,不尽了解个中情况,这段没头没脑的碑文,诗句如此凄美绝伦,世人皆信墓中应为一绝代红颜,便产生出许多猜测和遐想。张中行老先生在《负暄琐话》“香冢”中,记录了曾经的一种说法:江南某士子与京城某青楼女子订了白首之盟,士子南归回京迟了,女子抑郁而死,士子葬之陶然亭,并立上石碑,碑下“浩浩愁,茫茫劫”的铭文,这是一段古代男女的生死恋情。众口纷纭,越说越神秘。有说香冢是纳兰容若葬爱妾处,纳兰的词学造诣才冠有清一代,有人以此附会。《寒蝶笔记》载,香冢中埋的是清代京中的一位名妓李蓉君。
据吴信辰太史(镇)《松花庵集 落花亭集古曲》,曲前并有小序云:“临汾徐后山孝廉,以教习留京,瘗其亡姬李窈于陶然亭畔,绕墓将植桃花,旁建一落花亭。予感而赋之。”由此推测曲中所云”亡姬李窈“可能就是香冢主人,不过陶然亭多墓,也不能确定徐孝廉亡姬即香冢中人。
也有人认为与香妃有关,写出“谁知芳草香妃墓,却在荒凉南下洼”的诗来。清末的《满清外史》记录了这种说法,“一缕烟痕”变为“一缕香魂”,并称香冢即香妃冢,从此香妃说流布甚广。王皓沅写于1927年的《清代宫庭艳史》,说“乾隆皇帝托一位翰林院编修做的,刻在碑阴,表明她终古遗恨的意思。”《满清外史》所载改动后的铭文,也被广泛接受;20世纪20年代的《北平旅游指南》上有关香冢的铭文,即是改动过后的。金庸《书剑恩仇录》即以《满清外史·第四篇》之中野史为背景写尽恩怨情仇。 据张中行老先生《负喧琐话》载,“飘零风雨可怜生,香梦迷离绿满汀,落尽夭桃与秾李,不堪重读瘗花铭。”诗后还有一跋:“金台始隗,登庸竞技,十年毷氉,心有余灰。葬笔埋文,托之灵禽,寄之芳草。幽忧侘傺,正不必起重泉而问之。”  由跋看来,张盛藻与香冢碑或有关联 ,不知为何同时之人对其立碑的原委却有全然不同的说法。按照瘗文稿之说,张盛藻给皇帝上过许多奏折,但均如石投大海,杳无回音,只好偷偷将那些谏稿、诗文等一起葬入地下,并写了这样一篇碑文以遮人耳目,一腔忠愤,方可当此碧血,而托之灵禽,寄之芳草,亦是楚辞余意。香冢碑原文“一缕烟痕无断绝”,也是焚烧书稿的迹象。  但是,香冢旁边还有座鹦鹉冢,碑文是这样的:”文兮祸所伏,慧兮祸所生。呜呼!作赋伤正平。“鹦鹉冢里埋的不是别物,竟是那些多次来京会试而落第的考生,为抒愤懑之情和表示决不再试的决心所掩埋的试卷、诗文和笔墨等物。这反映了科举制度的残酷性,士子们寒窗苦读,最终名落孙山,因而产生“浩浩愁”,感叹“茫茫劫”。但却不能下定论,张盛藻作了香冢碑铭文,因为有几个疑点,如张中行老先生所说跋,拓片中不见;鹦鹉冢与香冢有无关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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