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门六学士的陈师道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5-28

陈师道的文学成就主要在诗歌创作上。他自己说:于诗初无诗法,后见黄庭坚诗,爱不释手,把自己过去的诗稿一起烧掉,从黄学习,两人互相推重。江西诗派把黄庭坚、陈师道、陈与义列为三宗,其实陈师道只是在一段时期内学习过黄庭坚的诗风,其后就发现黄庭坚过于出奇,不如杜之遇物而奇也(《后山诗话》),因而致力于学杜。对于他学杜甫所达到的境界,黄庭坚也表示钦佩,曾对王云说,陈师道其作文深知古人之关键,其作诗深得老杜之句法,今之诗人不能当也(王云《题后山集》)。
大体上说,陈师道的诗由于受黄庭坚的影响,做诗要无一字无来历,但他的学问不如黄庭坚,需要拆东补西裳作带(《次韵苏公〈西湖徙鱼〉》),不免显得竭蹶。而在学杜这一方面,也仅仅专致于形式格律,所以虽然形式上能有所肖似,却往往缺乏杜甫的深沉雄健。他学杜比较成功的是五七言律诗,例如岁晚身何托,灯前客未空。半生忧患里,一梦有无中。发短愁催白,颜衰酒借红。我歌君起舞,潦倒略相同(《除夜对酒赠少章》);断墙著雨蜗成字,老屋无僧燕作家。剩欲出门追语笑,却嫌归鬓逐尘沙。风翻蛛网开三面,雷动蜂窝趁两衙。屡失南邻春事约,至今容有未开花(《春怀示邻里》)。前者可以看出他在追步杜诗的句法上所下的工夫,后者则近似杜诗中的遣兴体格。他的五古用力刻画,要求辞意独造,但生硬处仍不脱江西派的习气。他也有一些感情朴挚的诗,如极喜不得语,泪尽方一哂(《示三子》);功名何用多,莫作分外虑(《送外舅郭大夫□西川提刑》)。后一首诗对外舅提出规劝,方回评为学老杜此其逼真者,枯淡瘦劲,情味深幽(《瀛奎律髓》)。他的诗也有写得恬淡而有味的,如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期不来(《绝句》);也有写得风流华美的,如:春风永巷闭娉婷,长使青楼误得名。不惜卷帘通一顾,怕君著眼未分明(《放歌行》),可惜不多见。相传他做诗用力极勤,平时出行,有诗思,就急归拥被而卧,诗成乃起。有时呻吟累日,恶闻人声,所以黄庭坚称之为闭门觅句陈无己(《病起荆江亭即事》)。这种严肃的创作态度值得肯定,但他的诗作思想深度不够和时见拗涩。
陈师道于词颇自推许,自称余它文未能及人,独于词自谓不减秦七黄九(《书旧词后》)。但他现存的作品,很少精彩之作,不能和他自己的估价相称。他的散文较有成就, 纪昀 评为简严密栗,实不在李翱、孙樵下(《四库全书总目》)。
陈师道有《后山诗话》,提出诗文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宁粗毋弱,宁僻毋俗,依然和黄庭坚的主张一脉相通。又说:善为文者因事以出奇,江河之行顺下而已。至其触山赴谷,风抟物激,然后尽天下之变。论奇正的关系颇有见地,可惜他的创作实践和自己的理论不尽相符。由于此书中对苏轼、黄庭坚、秦观都有不满之词,《四库全书总目》以为殊不类师道语,则似失之拘泥。但书中有陈师道死后的事情,当出于后人的增补。 张耒祖籍亳州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后迁居楚州(今淮安)。他在《思淮亭记》中称“予淮南人也,自幼至壮,习于淮而乐之。”祖父任职于福建,父亲中进士后,游宦四方,官至三司检法官,因亲老,乞请离京做吴江知县。母亲李文安。外祖父李宗易先以著作佐郎为谯县知县,历官尚书屯田员外郎,知光化军事,仕至太常少卿,以诗文名世,长于写诗,深受当时的大诗人晏殊的赏识。正是在这样的家庭里,张耒从小就受着正统的封建诗礼的熏陶,加之受业于“山阳学官”,少年时即表现出对文辞的灵感,“十有三岁而好为文”(《投知己书》),十七岁作《函关赋》,传诵人口。此后,他游学于陈州,得到当时在陈为学宫的苏辙的厚爱。熙宁四年(1071),苏轼出任杭州通判前,来陈州与其弟话别,张耒得以谒见苏轼,颇受青睐,自此便成为苏氏兄弟的门下客,并在东坡引荐下,应举姑苏。熙宁六年(1073),即张耒二十岁时,由神宗亲策为进士,王安石负责提举,授临淮(今安徽泗县)主簿,开始步入仕途。熙宁八年,苏轼在密州修“超然台”,张耒应约写了《超然台赋》苏轼称他“超逸绝尘”,有秀杰之气,“其文汪洋淡泊,有一唱三叹之声”(《答张文潜书》),这是他们诗文交往的开始。与此前后,张耒与秦观、晁补之也有诗文唱和,结为知交。
熙宁六年至元丰八年(1073-1086),张耒先后在安徽、河南等地做了十多年县尉、县丞一类地方官,并因秩满改官不断,往来京洛间,为政特别辛劳。“我迂趋世拙,十载困微官”(《悼逝》),“飘然羁孤,挈其妻孥,就食四方,莫知所归”(《上蔡侍郎书》)说的就是这段经历。张耒为官清廉,他本想凭着他那微薄的俸禄养其亲小,淡泊平生,然厄运频频而至,他的父母、前妻相继谢世,家境每况愈下,经济拮据,生活困窘。
元丰八年41085),神宗崩,年幼的哲宗登位,支持旧党的高太后垂帘听政,起用反变法派司马光,苏轼、苏辙相继奉调晋京。元祐元年(1086)大臣范纯仁荐举张耒参加太学学士院考试。这次被荐参加考试的还有黄庭坚、晁补之等人,由翰林学士苏轼命题,考试结果三人同被拔擢,张耒被任为秘书省正字,其后历任著作佐郎、秘书丞、史馆检讨,直到起居舍人。元祐二年(1087)春,苏轼主持礼部贡举,张耒被聘为读卷官,入试院检点审阅举子试卷。元祐三年(1088),秦观被召到京师,任太学博士,校正秘书,亦入苏轼门下。在暇日与张耒或举酒欢宴,或同游京都名胜,诗文酬唱,作画题跋,互相砥砺,共受苏轼薰沐。这是他们难以忘怀的欢乐年代,也是北宋文坛上的盛事。他们“一文一诗出,人争传诵之,纸价为贵”。馆阁八年,张耒有缘披览国家藏书,过着“图书堆枕旁,编简自相依”的生活,其文翰学术也日有进益。
宋哲宗亲政后,新党得势,竭力报复元祐旧臣,随着苏轼等人的被贬,苏门弟子也受到株连。绍圣元年(1094),张耒在以直龙图阁知润州(今镇江)任上,徙宣州(今宣城)}绍圣四年(1097)贬黄州(今湖北黄冈)酒税监督,再贬复州(宋地名,在今广西境内)监竟陵郡酒税。元符二年(1099)起为黄州通判。宋徽宗即位,四十七岁的张耒一度内召为太常少卿,后又被启用为兖州、颍州(今阜阳)知州,但为时都很短促。当时苏轼自海南迁内地,张耒赋诗相庆;“今晨风日何佳哉?南极老人度岭来。此翁身如白玉树,已过千百大火聚。”不久,噩耗传来,苏轼于途中卒于常州。张耒在颍州举哀行服,痛悼一代文豪和恩师。未想竟触怒了上方,于崇宁元年(1102)被贬为房州(今湖北房县)别驾,安置于黄州,这是他在短短六七年内第三次被贬到那里,他在黄州先后共住了七八年,作为逐臣,他不得住官舍和佛寺,只能在柯山旁租屋而居。荒树枯木,蓬蒿满眼,自然令人惆怅莫名,但“江上鱼肥春水生,江南秀色碧云鬟”,倒也给他不少安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柯山脚下,张耒与苏轼弟子潘大临结为紧邻,两人彼此安慰,相濡以沫,共守大节。据载,当时的郡守瞿汝文怜其家贫,欲为其购买一份公田,以种植豆粟蔬菜等,贴补家用,张耒敬谢不取。正是此地的哀和乐使他难以忘怀,故他自号为“柯山”。
崇宁四年(1105),秦观的儿子自藤州(今广西藤县)奉父柩归葬扬州,路过黄州时张耒临江祭奠,他为好友的“窜身瘴海,卒仆荒陋”而痛哭失声。泪水未干,黄庭坚又相继去世。崇宁五年,宋徽宗诏除一切党禁,张耒才得任便居住。这年冬天,他自黄州经颍州,回到故乡淮安,大约住了一年多时间。大观年间,移居陈州,监南岳庙,主管崇福宫。由于晚年长期赋闲,他贫病交加,《岁暮即事寄子由先生》云,“肉似闻韵客,斋如持律徒。女寒愁粉黛,男窘补衣裾。已病药三暴,辞贫饭一盂。长瓶卧墙角,短褐倒天吴。宵寐衾铺铁,晨饮火数珠。”可以想见他当时已衣食不继,三月不知肉味了。
尽管政治环境是如此恶劣,生活是如此困穷,但诗人并没有向腐朽的蔡京集团屈服。以闻道苏轼自负,终生恪守不移,即使遭受打击也不后悔,且引为人生最大的志趣。诗人就这样坚持着,继苏辙和晁补之谢世之后,也在寂寞和痛苦中死去,据乾隆《山阳县志》载,葬于故土淮安“治北七里”。
据陆游《老学庵笔记》云:“文潜三子:秬、秸、和,皆中进士第。秬、秸在陈死于兵。和为陕西教官,归葬二兄复遇盗见杀。文潜遂无后,可哀也。” 张耒平生仕途坎坷,屡遭不幸,可他从未忘怀操写诗文。其著作被后人多次雕版印行,名为《柯山集》、《张右史文集》、《宛丘集》等,今人李逸安、孙通海、傅信三人编辑的《张耒集》,收诗约二千三百首,散文、史论、议论近三百篇,真可谓洋洋大观矣!其诗早年体制丰腴,音节浏亮,东坡称之“汪洋冲淡,有一唱三叹之音”,晚岁落其华,趋务平易,酷肖白乐天(居易)、张文昌(籍),一时独步吟坛;其文则雄深雅健。纤秾瑰丽,无所不有,蔚然成家。
由于他自己早年生活穷困,颠沛流离,后又屡遭贬谪,长期任地方卑官,对社会现实体察甚深,因而对劳苦百姓的关心也颇切,如在《劳歌》一诗中对那些“筋骸长彀”、“半衲遮背”的“负重民”以怜悯;在《和晁应之悯农》一诗中对那些“夜为盗贼朝受刑”的“南山壮儿”以同情等等,等等。也正因为其“哀哉天地间,生民常苦辛”(《粜官粟有感》)的悯农意识,才使他在政治观点上追随苏轼,反对王安石的“变法”,而在实践中则主张富国强民,改革弊政,以减轻人民负担,这与司马光等人纯粹的因循守旧乃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与此同时,面对辽、夏对北宋的侵凌,他也积极主张开边御敌,建立奇功。他的《少年行》、《昭陵六马》、《听客话澶渊事》等无不洋溢着一股勃郁的爱国主义精神,读来令人感奋不已。
张耒对诗文创作亦有他自己的观点,其核心则是以理为主,辞情翼之。“学文之端,急于明理,如知文而不务理,求文之工,世未尝有也。夫决水于江、河、淮、海也,顺道而行,滔滔汩汩,日夜不止,冲砥柱、绝吕梁,放于江湖而纳之海,其舒为沦涟,鼓为波涛,激之为风飙,怒之为雷霆,蚊龙鱼鳖,喷薄出没,是水之奇变也。水之初,岂若是哉!顺道而决之,因其所遇而变生焉。……江、河、淮、海之水,理达之文也,不求奇而奇至矣。”(《宋史》本传)。又云:“文章之于人,有满心而发,肆口而成,不待思虑而工,不待雕琢而丽者,皆天理之自然而情性之道也”(《贺方回乐府序》),一时之学者奉为至言。平心而论,强调在创作过程的发抒真情、笔随意驱,自有其合理性的一面,而且的确也是把握了文艺创作的规律,但一味地否认构思、修饰、琢磨、锤炼等在创作过程中的必要性,则又不免矫枉过正。作者本人的创作也正因了其自立的樊篱,因而多少显得肌理有余而文采不足,略嫌枯槁相。其创作成就前未及东坡(苏轼),后不如放翁(陆游),痼或即是。 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进士,授澶州司户参军、北京国子监教授。元佑间调京,历任秘书省正字、校书郎、后派任扬州通判,又召回秘书省等职。绍圣初,出知齐州,后来因修《神宗实录》失实罪名,连贬应天府、亳州、信州等地。宋徽宗立,召拜吏部员外郎、礼部郎中。崇宁追贬元佑旧臣,出知河中府,徙湖、密等州,后退闲故里,啸傲田园。晚年起知泗州。死于任所。
晁氏为北宋名门,文学世家。高祖晁迪,赠刑部侍郎。曾祖晁宗简为尚书刑部郎中,知越州,赠特进吏部尚书。又高叔祖晁迥,宋真宗朝任翰林学士承旨、太子少傅。迥子晁宗悫官至参知政事,可谓名重一时。补之族叔晁端礼(1046—1113),字次膺。一作元礼。词人。常与补之唱和。徽宗政和三年(1113年),进《并蒂芙蓉》词,得徽宗称赏,于是以承事郎为大晟府协律。“与万俟雅言(咏)齐名,按月律进词”。(《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卷七)未及供职即病逝。著有《闲适集》、《闲斋琴趣外篇》。由于世族的逐渐衰落。补之父晁端友仅做过上虞令、新城令之类小官。
补之堂弟晁冲之(生卒年不详)字叔用。诗人。早年师事著名诗人陈师道,隐居阳翟(今河南禹县)具茨山。为吕本中《江西诗社宗派图》所列26人之一。其诗“专学老杜诗”。(《紫微诗话》)笔力雅健,风格高古,为刘克庄、王渔洋等诗家所称赏。有《晁具茨先生诗集》15卷。其子晁公武(约公元1105—1180年),字子止,人称昭德先生,是宋代著名学者、目录学家、藏书家,所著《郡斋读书志》,是中国最早的一部附有提要的私家藏书目录。补之从弟晁咏之(生卒年不详),字之道,少有异才,深受苏轼赏识,著有文集50卷,已佚。其他,如其从叔晁端淑、从弟晁说之等,皆有文名。
晁补之少时即受到苏轼知赏,宋神宗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晁补之19岁时(《宋史》本传云时年17,误),从父游宦杭州,观览钱塘风物之盛丽,山川之秀异,于是写了《七述》一文。此时,大文学家苏轼正做杭州通判,喜欢杭州美景,欲作杭州赋。晁补之以《七述》谒见苏轼,苏轼“读之叹曰:‘吾可以搁笔矣!’又称其文博辩隽伟,绝人远甚,必显于世,由是知名”(《宋史》本传),具体原文为“于文无所不能,博辩俊伟,绝人远甚。”(《晁君成诗集引》) 晁补之在诗、文、词诸方面均有所建树,《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五十四《鸡肋集》提要说:“今观其集,古文波澜壮阔,与苏氏父子相驰聚,诸体诗俱风骨高骞,一往逡迈,并驾于张、秦之间,亦未知孰为先后。”又卷一百九十八《晁无咎词》提要云:“其词神姿高秀,与轼可肩随。”胡仔在《苕溪渔隐坐话前集》卷五十一中则特别提出:“余观《鸡肋集》,惟古乐府是共所长,辞格俊逸可喜。”
晁补之诗以古体为多,七律次之,其诗善学韩愈、欧阳修,骨力遒劲,辞格俊逸。也有失于散缓,散文化倾向较显著。今存词160余首,风格与东坡词相近,但缺乏苏词的旷达超妙。写景、咏花、赠和、悼亡而外,还多写贬谪生涯和田园风光,而绮艳语较少。有的篇章气象雄俊,追步东坡,如《摸鱼儿·东皋寓居》、《水龙吟·问春何苦匆匆》等篇,词气慷慨,笔如游龙,为后来名家所竞效,有人认为亦是辛弃疾词所本。晁词时有健句豪语,如“牙帐尘昏余剑戟,翠帷月冷虚弦索”(《满江红·次韵吊汶阳李诚之待制》),但缺乏苏词的旷达超妙,而趋于凄壮沉咽。
他的诗风与耒来接近,而且以乐府诗见长。他的乐府诗具有浓郁的民歌风味,如《豆叶黄》:蒹葭苍,豆叶黄,南村不见冈,北村十顷强。东家东满箱,西家未上场。豆叶黄,野离离,鼠窟之,兔入畦。豕母从豚儿,豕啼豚咿咿,衔角复衔箕。豆叶黄谷又熟。翁媪衰,?糜粥。豆叶黄,叶黄不独豆。白黍堪作酒,瓠大枣红皱。豆叶黄,穰穰何朊朊,腰镰独健妇,大男往何许?官家教弓刀,要汝杀贼去。这是一幅农村的风俗画,它画出了农民生活的艰辛和负担的沉重。另一首著名的长篇歌行《芳仪怨》,是写南唐后主李煜的妹妹入宋后嫁孙某,又在宋辽战争中被辽圣宋所掳,封为芳仪的悲剧:“秦淮潮水钟山树,塞北江南易怀土”,“国亡家破一身存,薄命如云信流传”,辞句凄宛动人,当时曾传诵一时。
晁补之的词风颇能追步苏轼。如《洞仙歌·填卢仝词》就是效法苏轼的《哨遍》之隐括陶潜的《归去来辞》的。《摸鱼儿·东皋寓居》则被公认为其代表作:“买陂塘,旋载杨柳,依稀淮岸湘浦。东皋嘉雨新痕涨,沙嘴鹭来鸥聚。堪爱处,最好是、一川夜月光流渚。无人独舞。任翠幄张天,柔茵藉地,酒尽未能去。青绫被,莫忆金闺故步,儒冠曾把身识破。弓刀千骑成何事?荒了邵平瓜圃。君试觑,满青镜、星星鬓影今如许!功名浪语。便似得班超,封侯万里,归计恐迟幕。”
此词先是描述归来园的清丽景色,充分呈现啸傲风月、寄兴诗酒的意趣襟怀;过片转而悔痛年轻时徒然为馆阁侍臣消磨岁月,接着迭用旧典坐实儒冠误人,一时的荣华显赫也不足恃,总不如归隐高蹈。证诸有关史实及他的生平,就会明白晁补之心中实在是积郁着一股不易消解的愤懑,所以才激出“功名浪语”的反笔,质率径直,酣畅奔泻,以气象的阔大见长,全然不同于传统艺术规范的密丽婉曲。故《气概》卷四说:“无咎词堂庑颇大,人知辛稼轩《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一阕为后来名家所竞效,其实辛词所本,即无咎《摸鱼儿·东皋寓居》之波澜也。”此外,如《一丛花·十二叔节推以无咎生日,于此声中为辞,依韵和答》二首,简直同《摸鱼儿》如出一辙,只不过有些句子情绪更加激切,吐属更为率直发露,犹似骨鲠塞喉,尽出方快。这与含蓄曲幽、婉而不露的流行风格实在是背道而驰的。
当然,说晁补之属豪放词家,师承苏轼,只是就其主导倾向而言,实际上,晁补之全部词章中,伤春惜别、相思忆旧之传统题材的作品仍占约半数之多,并颇具清新蕴藉韵味与柔丽绵邈情调,合乎词的当行本色。如他的《引驾行·梅精琼绽》一词,起首说春光满园,人却独自落泪,中间略事点染,歇拍便揭示出“忆年时,把罗袂”的缘由:全在旧情难忘啊!过片转过笔意呼应,只写了恋人留在印象最深处的一个细微动作,则她的风采便跃然可见。那艳红的樱桃仿佛一根基线,将今春与去春连缀起来,韵华依然,芳姿历历能迹,人竟一去无音讯,当时的离别实出无奈,但此情有谁知,又堪向谁人道呢!全词用铺叙手法,章法缜密不懈,不作大幅度跨跃摇曳,率拙间饶见浑厚气,表现出作为驾驭长调的能力,得益于柳永处实多。
又如《鹧鸪天》,上阕先以“欲上面湖”虚似,暗示蛰居贬地的苦闷,随之点明“还思”齐州风物景光的本旨,见出眷念挚情。下厥慨喟年华渐老去,犹自连蹇仕途,以后纵或有幸重游旧境,只怕也没有当时豪兴了。词中即景言情,于轻歌微吟间透出流连迟回的惆怅,虽淡淡,却余味缭绕不尽,全在情思的厚重真切。
其散文成就高于诗,风格温润典缛,流畅俊迈。吴曾认为四学士中,“秦、晁长于议论”,张文潜有“晁论峥嵘走珠玉”之句(《能改斋漫录》卷十一)。他的记叙体散文,如《新城游北山记》、《拱翠堂记》等,或即景抒情,描摹真切;或借事寓理,叙议交织,均可看出苏(轼)文的影响。著有《鸡肋集》70卷,其中诗赋23卷,杂著散文47卷,有《四部丛刊》本。
他的散文擅长描绘山林景物,名篇有《照碧堂记》、《拱翠堂记》、《有竹堂记》等,而以《新城游北山记》最为脍炙人口:“去新城之北三十里,山渐深,草木泉石渐幽,初犹骑行石齿间。旁皆大松,曲者如盖,直者如幢,立者如人,卧者如虬。松下草间有泉,沮洳伏见,堕石井,锵然而鸣。松间藤数十尺,蜿蜒如大螈。其上有鸟,黑如鸲鹆,亦冠长喙,俯而啄,磔然有声。稍西,一峰高绝,有蹊介然,仅可步。系马石嘴,相扶携而上,篁筱仰不见日,如四五里,乃闻鸡声。有僧布袍蹑履来迎,与之语,愕而顾,如麋鹿不可接。顶有屋数十间,曲折依崖壁为栏楯,如蜗鼠缭绕乃得出。门牖相值,既坐,山风飒然而至,堂殿铃铎皆鸣,二三子相顾而惊,不知身之在何境也。”晁氏善于继承柳宗元写山水游记的传统,风格峭刻峻洁,语言凝练简朴。此文可见一斑。 苏轼 (1037~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北宋眉山人。是著名的文学家,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他学识渊博,多才多艺,在书法、绘画、诗词、散文各方面都有很高造诣。他的书法与蔡襄、黄庭坚、米芾合称“宋四家”;善画竹木怪石,其画论,书论也有卓见。是北宋继欧阳修之后的文坛领袖,散文与欧阳修齐名;诗歌与黄庭坚齐名;他的词气势磅礴,风格豪放,一改词的婉约,与南宋辛弃疾并称“苏辛”,共为豪放派词人。
嘉祐二年(1057)进士,任福昌县主簿、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节度判官,召直史馆。神宗元丰二年(1079)知湖州时,以讪谤系御史台狱,三年贬黄州团练使,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后量移诸州。哲宗元祐元年(1086)还朝,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九年,又被劾奏讥斥先朝,远贬惠州、儋州,元符三年(1100),始被召北归,卒于常州。着有《东坡全集》一百十五卷,今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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