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泰番外(二之一)
我和余籽是姐弟,我们生于同一天,她只比我早出生十分钟。换句话说,我和余籽是双胞胎。 因此余籽不止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她与我就宛如对方镜中的倒影一般相似。在我们都留着童花发型的小时候,若是我们互换衣服,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甚至是父母都无法分辨出我们。双胞胎之间总会存在一些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异常羁绊,就如我一直认为,余籽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我们只有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我对于这一点相当执着,在旁人看来可能执着到了偏执病态的地步。因为她是另一个‘我’的关系,所以她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我们24小时呆在一起,连睡觉也牵着手。因为她是另一个‘我’的关系,她在想什么,她打算做什么,她的一切我都必须知道。 我们活得好像连体人一样亲密无间, 除了余籽,我谁也不想亲近。 但是我们两人单纯的小世界在我们开始上幼儿园后,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我和余籽身为长相可爱的龙凤双胞胎,总是受到别人过分的关注。我讨厌接触群体环境,讨厌会分散余籽注意力,让我们的小世界产生未知因素的意外。所以我和余籽从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在见到我们总是很不合群地玩着两个人的游戏后,幼儿园老师有些无奈地说:“余泰很喜欢姐姐呢。不过姐姐看起想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大家一起玩好不好。” 我拒绝到:“不要。我们不用和别人一起玩。 余籽收回了羡慕地看着别人的视线,看起来有些失落。 我讨厌幼儿园,讨厌诱惑余籽的老师。 回家后我大闹一场,以绝食晚饭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当晚我早早窝在被窝里,面对墙壁装死。 余籽爬上床,轻轻推了推我:“余泰,我不会和别人一起玩的。”
“保证吗?”
“嗯,保证。” 她关了灯后,我拉开被子让她一起睡进来。我们在黑暗中面对面地看着对方。我伸出了小指凑到她面前:“余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她伸出了手指和我拉了钩钩。 虽然没有我那样程度的偏执,但对余籽来说,我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即使上了学的余籽和我被分到不同班,她也从未交过朋友,课堂之外的时间一直与我在一起。 她偶尔也会露出寂寞的眼神,但她无论何时都会优先考虑我的心情。被她变相宠溺着的我,是幸福的, 我们的约定延续了很多年,直到将要升上预备班的那年, 余籽的班级里有个叫李明的家伙。这个家伙从一年级开始就喜欢余籽,常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和余籽的后面,但余籽一直没理睬过他。快毕业时听说这家伙将和我们上下不同的初中,我本来以为从此以后都可以不用介意他看。
没料到他却趁我被老师流下来处理工作的放学之后,在学校的花园里缠着余籽。 从看热闹的人们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赶到了那里。 李明对我积怨已久,被我打扰后与我起了冲突。在他指着我说我烦死人,是个恋姐的变态后,我挥出一拳揍在他鼻梁上。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打架。我相当有天分,李明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我打趴在了地上。若不是余籽死命拉住了我,他的下场一定不只是边流鼻血边大哭而以。 脾气一向温柔淡然的余籽,在那天第一次对我发火。回到家后,她一言不发地吃饭,一个人洗澡,早早地就躺在床上看书。 “对不起,余籽。” 余籽没有抬头看我,语气闷闷地说:“虽然在道歉,但是你心里认为自己没有错吧。如果可能的话,你还想把李明同学再打一顿,因为他的缘故我生你气了。” 我无法反驳。 “我又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会惹麻烦的事情?” 我有些烦躁地说:“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话,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花园里?我讨厌你被别人抢走。只有我们才可以永远在一起。” 余籽重重地合上了书。 我拿走了那本书把它放在书桌上:“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你只有在撒娇的时候才会叫我姐姐。”
“如果我补撒娇的话,你就会一直生气下去了。”我靠近了她,试图亲她。 从未被她拒绝过的我,第一次收到了来自她的抗拒。她推开了我: “姐姐?还生气吗?”
“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要做这种亲来亲去的幼稚的事情看。”
升预备班的那个暑假里,余籽央求父母在我们房间的中央砌了一堵墙。我和她分了房间,不再睡在一起。 开学之后余籽遇见一个叫黎丹的同班同学,并迅速与她成为了好朋友。 我很讨厌黎丹,这种讨厌并非出于我对余籽的占有欲,而是因为我调查过了黎丹这个人,知道她接近余籽是有目的的。但不管我如何劝说余籽,余籽也不肯中止与黎丹的友谊。 也许这个人是黎丹,还是张丹都没有关系,余籽只是打算用这种无言的手段,报复我过激的占有欲,发现她被我关在两人小世界中的愤怒。 我不敢再碰触余籽的逆鳞,我生怕余籽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接受了黎丹的存在。 那真是我一生中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在高二那年春天,余籽失踪了。 我不在上学,发了疯似的寻找她。大海捞针一般的搜索持续了大半年,我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然后在那一年的初冬,我找到了余籽。 理由是因为她的尸体是在黎丹的房间中被发现,与她在一起的,还有大叫着‘我没有杀她’的精神失常的黎丹。(一之一)
从我记事开始我便懂得,比我的双胞胎姐姐余籽,父母更偏爱身为男孩子的我。 无论是玩具、衣服还是食物,我得到的总是比余籽得到的要好。我被父母抱在手上的时间,也远远长于余籽被他们拥抱的时间。 换做现在的我,可以很轻松地得出我的家庭非常重男轻女的结论。但对年幼的我来说,并不理解父母偏爱我的理由。 我为没有得到相同爱的余籽感到不平,甚至在父母宠爱我时,我觉得很对不起余籽。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爱余籽,我时刻陪伴在她身边,不想让她感到寂寞。 四岁那年,余籽得了一场危险的高烧。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敢离开一步,以至于丢脸的尿了裤子。 她醒来后看着忍不住哭起来的我,也流下了眼泪。 “要快点好起来,余籽。”
“嗯……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余籽说着伸出了手指,“打钩钩,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连忙把我的手指覆在她的手指上,与她做了约定。 余籽病好了以后,我们越发形影不离。 我以为我们可以像童话故事中描绘的那样,永远在一起。五岁那年,我们全家旅行,乘坐的汽车出了事故,侧翻入山谷。在那场事故中,父亲在我和余籽一起被压在行李下的关头,选择了救我。无人救助的余籽,在那场事故中,因为汽油泄漏爆炸而化为了灰烬。 我于那时,永远地失去了我深爱的姐姐,失去了余籽。 (二之二)
在随着父母去领倒伏在黎丹房间内,又被警察局收置的余籽尸体时,我注视着她苍白的遗容,慢慢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这不是第一次余籽死在我面前死掉。 上一次是在我们只有5岁的时候,余籽在旅途中当着我的面死于汽车爆炸。 那一次的我,无法承受那个残酷的事实。在那之后无数次,我期望人生重来,余籽能和我一起健康平安地长大,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和余籽的人生真的重新来过。这一次同样是在5岁时我们一起经历了汽车侧翻的事故,但是余籽遇到好心人相救,在爆炸前被救了出来。 余籽没有死,我们一起长大,直到今日。 而我虽然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余籽曾经在爆炸中死于我面前的感情却残留在我的身上。 我再潜意识中无时无刻都在害怕余籽会消失,害怕此刻在我眼前的余籽只是我幻想的产物。 因为这无法终止的恐惧,我对余籽抱有无法遏止的执念,一直强迫着她与我立下约定:我们要在一起,要永远在一起。 我把她抓的太紧,以至于她迫切地想从我身边逃离,并逃到了那个可能是杀害她的凶手黎丹身边。重新拥有了一次生命的余籽,又因为我的偏执而死去了。让我感到无比痛苦与悔恨的是,我直到如今也不知道她死去的理由。 在她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她究竟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在死的瞬间脸上浮现出如此痛苦的神情?我的‘永远’,随着我最爱的余籽的死去,而再一次画上了让我崩溃的句点。 之后我的一生都在探寻余籽死去的真相。我将黎丹从医院骗走,囚禁了疯狂的她,把我心中的黑暗全部发泄在她的身上,用难以想象的残忍手段来拷问她。在被我折磨致死之时,她大笑着告诉我:“我恨你!虽然我没那个力量报复你,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要折磨余籽。让她崩溃让她在我面前自杀,来折磨你!” 在她咽气后,我对着她的尸体呕吐了好几个小时。 然后我整理好衣服,爬上了我藏身的那栋大楼楼顶,从那里一跃而下。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置身于一片白色雾霭之中。 我忘记了我的姓名,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 将我创造出来的存在,名为虚圈之母。她吸引了原本是人类亡灵的我,但在我接触她的瞬间,她永远地夺走了我作为人类的资格,将我变成了一只没有自我只有欲望的堕落之虚 。我是虚圈的第一只虚,我是虚圈的统治者,我是虚王。 我独自在虚圈等待了百万年,等待虚母制造出我的同伴。我目睹了无数的灵魂与虚母接触,却灰飞烟灭。我的同伴一个也没有诞生,我被困在几近永恒的孤独与绝望之中。
然后终于有一天,我于那个吞掉虚母,并取而代之的少女在虚圈相遇了。(一之二)
汽车在我眼前爆炸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像被开启了一道门一般,涌入了一段白色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中,我是一只黑色的巨大怪物,我的胸口开着一个黑色的大洞。在我的身前有一个黑发的少女,她正在唱着赞颂神的歌谣。 我的身体仿佛却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感到既空虚又孤独。我一直凝视着少女的背影,因为那样做的话,我就好像能够遏止心底挥之不去的绝望。 少女对我很重要。漫长的时间里,只有她陪伴在我的身边。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向我诉说,我并非独单的,可悲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她了解我的痛苦,并愿意抚慰我。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成为了唯一可以拯救我的光芒。她的愿望是回到她原来的家中,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我不愿意与她分离,因此我下定决心,无论她的家在何方,我一定会跟随她一起回到她的家中,成为她的家人,永远与她在一起。——与余籽在一起。 找回了过往记忆的我,已被泪水模糊了眼睛。我真的实现了我最初的愿望。尽管我已经遗忘了我来到她身边的经过,但现在的我已成为了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家人。 可是我们才在一起度过了短短5年的快乐时光,我与她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就被这场无情的车祸摧毁。 我既然连跟她一起回家的愿望都能实现,是不是我还能实现更多不可思议的愿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间能够倒退,我们的人生能够重来。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余籽能够复活。 (二之三)
感到虚母再度降临在虚圈的气息,我振翅而飞。 我名叫乌尔奇奥拉,是一只已在虚圈活了很久的亚丘卡斯级大虚。 也许是主宰我意志的灵魂碎片特别强大的缘故,我和其他的亚丘卡斯不同,不捕食同类也不会退化。同时,我也强大到不会成为其他同类的食物。 因此尽管我身处地狱一般的虚圈,却没有像其他虚一样成为为了生存而厮杀。我每天所做之事,只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望着历史的进程,并专心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遗失了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在等待她的归来。 而今日我终于从灵魂都战栗起来的兴奋中得知了,我在等待的东西是虚母余籽。 我竭尽全力地朝她飞去。哪怕撕裂我的身体,令我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停止前行。有一种力量,不,不如说是感情,催促我追逐她,渴求她,最终实现留在她身边的愿望。 我的愿望在几次接近破灭后,终于达成了。被我疯狂追逐的她认可了我,我也从她那里得到了强大的力量恢复了人形。 那之后,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我听从她的一切命令,追随她前往任何她想要去的场所。 我像完全没有自我一般,疯狂地依恋着她。 这份对余籽的强烈感情到底是什么,我根本无法理解。其他虚也向余籽献出忠诚,但他们都只是本能的崇拜着她的力量。作为虚,我也无法抗拒余籽的力量对我的约束力,但我时常会想我渴望她的理由应该更复杂。 这种感觉就好像同时有不同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但他们如出一辙地,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余籽。 当我追随着余籽来到神界,并被弹入神格成为神的瞬间,一直笼罩在我心头的雾散开了。 我的身体里果然有很多灵魂的碎片。我可以被称为神、可以被称为乌尔奇奥拉、可以被称为余泰。我与余籽的纠缠,原来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又或许,我与她的纠缠,其实是遥远的未来才发生的事。在觉醒的那一刻,我像余籽伸出了手。我想拥抱她,告诉她我就是她真正的家人,尽管我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也希望她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但是我没有这样做。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乌尔奇奥拉的意志占了上风。乌尔奇奥拉的愿望是让漂泊了许久,已经被漫长的旅途折磨得身心疲惫的‘母亲大人’实现她回家的愿望。 那即是现在的我的愿望。 我会尽我的全力,让余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相遇与别离会变成一个轮回,但我知道当余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后一切一定会重新开始,到那时,另一个‘我’,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余泰,也许能在重新开始轮回的世界代替我实现永远与余籽在一起的愿望。
(八)
我的双胞胎姐姐有一个叫做黎丹的朋友,她们的关系好到了让我非常闹心的地步。 黎丹最初接近余籽时,怀着令人反感的目的。她嫉妒着优秀的余籽,不管是余籽在班级中的人际关系,还是她的职务,她都想试图取而代之。 我把我暗自调查到的一切全部告诉了余籽,希望让余籽从黎丹身边离开。 “我知道。”余籽平静地回复我。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跟她交朋友?!” 余籽在那时,似乎露出了一个很复杂的表情。 几年以后,余籽失踪了。我开始监视黎丹,我始终认为余籽的失踪跟她有关。 而黎丹一直很不平静。每当有人提起余籽时,她的表情都很纠结,甚至有些痛苦。 她的表现给我以错觉:如果她真的是害余籽失踪的凶手,她的内心一定在受良心的谴责。 毕竟,余籽是那样出自真心地善待了她那么多年。黎丹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女人,总会感到不安。 只是我怎么可能相信与好友失踪有关的女人,不是铁石心肠的恶魔? 我布下了一连串的陷阱,请她入瓮。终于我在骗得她的信任后药倒了她,看见了她用来囚禁着余籽的笔记本。 我走到她的面前,冷眼看着熟睡的她。
我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然后我的动作停止了。 不对,在这里捅了她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们一定已经走过了许多次错路,不仅是我,还有余籽,甚至是黎丹,都在这个过程中变得与曾经的自己不一样了。特别是余籽,她用我难以想象的坚强逐渐治愈着偏执的我,也治愈着被仇恨的毒汁侵染的黎丹。 我把水果刀扔回了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 余籽,我想见你。这次,我能保持理智到最后,直到与你见面吗?(N)
我在夜色中用尽全力奔跑。 我的头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感到疼痛。
在不久前黎丹把我推下了台阶,我的头部与地面相撞。我因此而昏迷了一天半,不久之前才因为黎丹试图掐死我,而从昏迷中醒来。 我的头快要裂开了,但恐惧如抽在我脊梁上的鞭子一样催着我不断向前奔跑。 我感觉到好像以前也有那么一次,我从昏迷中醒来后,得知了余籽抱着严重烧伤的黎丹从黎丹家里跳楼自杀的消息。 不快点去阻止的话,悲剧一定会重演! 我赶到的时候,黎丹房间的窗户已经支离破碎了,滚滚浓烟与火焰从窗口中涌出。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时候,我见到了独自呆立在树荫下的余籽。 “余籽!” 她朝我抬起了头来。她的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神情茫然。 我用力地抱紧了她,眼泪大滴大滴地滴在她的肩头:“为什么要跳,你不想活了吗!” 她沉默了良久之后,静静地回答我:“我累了。” 我没有管还在火海里的黎丹,带走了余籽。余籽一直没有振作起来,不说话也不外出,别人不催的话她也不吃饭,求生的意志很薄弱。 我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上学,从家里带走了余籽,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她。 就那样过了很多年。 某一天晚上,安静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相亲节目的余籽,突然开口问我:“余泰,怎么不见你把结婚对象带到家里来?” 我一愣:“我没那种对象,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余籽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多年来第一次望着我说话:“我曾经有一个爱人。在跟他分别之前,他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是一个人活着好寂寞。人,还是要另一个人陪伴才行。能陪着你的人不是姐姐我,因为姐姐的心早就已经死掉了。” 我心底隐藏最深的防线,突然崩溃了。 那一晚,我抱着她诉说了我这些年想起来的真相。 我们已经不知轮回了几次。往日之因成为了今日之果,今日之果又成为了往日之因。永无止境的轮回就好像一个圈,把我、余籽还有许多与我们相关的人永恒地束缚在其中。
这个轮回的起点在哪里,我究竟最初是余泰,是虚王,还是乌尔奇奥拉又或是死神世界的创世神,我已经无法判断。 随着进入轮回的时间变长,我很难想起以前轮回时的事情。我的叙述支离破碎,只知道我的所有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累积的感情在作祟。我大概早已经迷失了最初的想法,变得疯狂了。 无论再经历多少次轮回,只要我能留在她的身边,即使看见她的痛苦,我也会假装看不见,像如今这样独自享受着虚假的幸福。 “对不起,余籽,对不起。当年看见你一无所有地回到我的身边,我竟然还觉得很高兴,觉得这次没有人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这次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可是如果你不幸的话,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余籽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良久后才说:“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感觉有些轻松了。我在那个世界杀了太多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我总是要返还我欠下的东西的,我早已知道我最后的结局不会太好。”
“不,余籽,这绝对不会是你…不,我们最后的结局。”我抓着她纤细的双手说,“下次一定——
“我们还有下次吗?” “嗯,一定有的。”我梗咽着说,“直到你幸福为止,一定会有的。” 当晚,我开着车载着我们两人开上了盘山公路。 “要去了,余籽。” “嗯。”
“害怕的话可以抓着我。” “不,我补害怕。想到还能再一次见到我的朋友和爱人,好像心情突然有些兴奋起来。”她绽开了久违的笑容:“下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输。我们必须要变得比现在更坚强才行。” 我点头, 也许我们总有一天能幸福,但是那之后的我们,可能仍旧无法逃脱那噩梦一般的轮回。我独自品尝着这分苦涩,用力地打了方向盘。 载着我们的车子冲出了围栏,向山下飞去。 我们无法停止的纠缠,又要再一次重头开始了。 在那之后过了很久很久,我在死神世界的神界接受了创世神的神格,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我生命的最后所见到的余籽的笑颜。此时还很年轻的余籽站在我的面前,担忧地注视着我。我解下了我的斩魄刀,递给了余籽:“若无法停住你不断前行的脚步,这这才是唯一不至于与你分别的方法。” 她有些诧异地接过斩魄刀。端详了它一会儿之后,她神情严肃地收下它,对我许诺道:“我会尽我所能与它同在。” 看着将要与我离别的她眉眼间透出的坚强,我有些恍惚:“那么,再见,余籽。” 余籽,是我,我是余泰,我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不仅知道你的真实姓名,还知道你所有过往的人。 我的心灵在如此呐喊,但我的心声却无法传达给余籽。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余籽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并不是我。能让余籽幸福的人也不是我。 所以,再见,余籽,这一次,希望你能幸福。 我得到一股极大的力量,它使我存在于过去,又存在于未来,变得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拥有这样力量的我,是神。 令我成为神的少女,名叫余籽。我对她抱有不同寻常的依恋之情。当她离开我所在的世界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 我十分渴望去她所在之地,成为她的手足亲人与她一同生活。 但余籽生活在异世界,而且是独生女,并无兄弟。 人类的一生就像一条线,有起点,有终点。即使我是神,也不可能无始无终,凭空出现在异世界中,开始我作为余籽手足兄弟的人生。 为了逃脱这个人类必须遵循的人生线规则,我编写了一个只属于我的‘规则’ 这个‘规则’通过黎丹这个适合的媒介,把我与余籽生活的世界,我们的过去与未来完全连接在一起,成为了一个圆。过去即是未来,未来即是开始,我们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并且永远都不会分离。 就这样,我作为余籽的同胞弟弟余泰,诞生在了余籽存在的世界上。
在撞到头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做了相当长的一个梦,想起了很多以前轮回时的事情。 我还未进入轮回成为余泰前,究竟又是如何在我的世界遇见余籽,并对她产生依恋的呢?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被我刻意忽略了很久的真相。 成神才能制定‘规则’实现愿望成为人类,之后才会以带着神格的人类身成为虚王,成为虚王才会在被吞噬时保持一分理智成为乌尔奇奥拉,成为乌尔奇奥拉才会成神。其实从最初诞生时,便被困在了这样无始无终的轮回中。世界上一定存在着比我更高级的存在,而那个存在,设计了把我投入无始无终的‘规则’。纵然此时的我是可以编写被我掌控的‘规则’的神,也只不过是被困在另一个无法逃脱的‘规则’中的一员。 余籽从书中出来没多久后,通过早孕试纸检查出怀上了身孕。这个事实让我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然而更让我感到震撼的是,余籽的爱人,那个我只在漫画书上才见过的赤尸藏人来到了现实中。在与我们父母的初次交锋中,他很轻易地取得了胜利。的事情发生地很迅速。他迅速为余籽办理好了入籍与移民手续,在本地宴请了我们家的亲戚当做婚礼,然后明天就是他将余籽带到日本去的日子。 在那之后,我虽然还是可以通过视频或是探亲旅行去见余籽,但我们的距离会隔上一片海洋临行前的午后,我单独约他到西湖附近的茶楼聊天。面对我这个没和他说过几句话的小舅子,他应约得很爽快。我们气氛平静地喝了一盏茶后,我用英语说:“对于你打算抢走我姐姐的行为,我一直感到很反感。什么也不知道的你,凭什么只用短短几年就介入我们中间?”他含笑回答我:“我觉得我知道的已经够很多了,多到我最近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要杀你。” 我冷眼看他:“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知道‘规则’与‘轮回’,还知道它们都与你有关。”
“杀了我的话,立刻又会开始轮回,这样也可以吗?” 他的神色中透出戏谑:“真的会吗?我们似乎已经战胜了‘规则’。 我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落于下风,但是他说的是对的。 我们曾经遭遇的轮回,无不是历史的重演。即使历史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发生改变,但主要的事件并没有变化。这是因为我与余籽的命运,已是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圆。 但是我们这样的无尽轮回是违反天道的。 人始终不可能无故存在,也不可能无故消失。余籽肚子里的生命也是如此,既然它已经存在,就不可能再凭空消失。 而这条生命,是在我制定的‘规则’之外的存在,它并不受到‘规则’的制约。 它的存在,成为了线性起点的起点,打破了‘圆’的魔咒,将我们的未来重新拉成一条看得见终点的直线。 换句话说,‘规则’已被消灭,轮回已被打破。应该随着那个世界的消亡而回到他原来的世界的赤尸出现在现实中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原本会不断轮回下去的我,也因此被切断了轮回的枷锁,被余籽和赤尸共同拯救了。 “我觉得我应该向你致以敬意。你制定的‘规则’相当强大,把那么多世界那么多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不知多久。”赤尸微笑道,“作为敌人你真是令人兴奋,我多想与你一决雌雄,真正地打败你。” “你可以试试。”我冷冷地说。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止于他真心实意的回答:“还是不了。我现在很幸福。”突然就无话可说了。 半晌后,我说:“虽然你是唯一能让我姐姐幸福的男人,我还是打心底讨厌你。”请随意。”
“姐姐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会像姐姐。我牵着他出去玩的话。别人一定会认为我才是孩子的父亲”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有些困扰。” 我和他一直聊到太阳下山。明明对象是我现在最讨厌的男人,我真是无法理解我的宽容。赤尸带着余籽飞往日本展开了新的生活。之后考大学时,担心着余籽的我还是选择了去日本留学。在我考入东庆大不久后,余籽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取名叫君麻吕。我喜不自胜的是,孩子果然长得像我。 小君麻吕的出生,令我对我们崭新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一想到赤尸不管再生几个孩子,都有可能像我,我这一生都能让抢走余籽的赤尸感到如鲠在喉,我就怀着某些变态的心理,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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