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篇文,蝴蝶树相思成灰。好像是花火的文。

我邮箱,[email protected],百度没找到全文的说。

星尘
One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情景:软软高高坐在栏杆的顶端,头微微向后倾,一只手抬起指向远方的天空说,“哥,看,天多蓝!”
那一天的天空湛蓝无比,无风、无云,偶而有一架飞机轰隆隆略过天际,留下一条尘埃状尾云。透过繁厚的树叶打在身上的浅薄的光,从透明的额头、脸庞,一路延伸到嘴唇。
“嗯,很蓝。”
他说,眼角的余线扫到女生细白的脚踝,笑容便自嘴角漾开。空无一人的操场落下了两条清晰的影子,一坐一立;一看天一侧首。
日历上写着:立夏。
Two
那一年他上高三,即使终日为几个月后的高考而忙碌,脸上却也总是从容不迫的笑。学校光荣榜常年第一的位子保留了他的实力,让他足以在别人焦头烂额中淡定自若。
他还是穿终年如一日的白衬衫,从领口开始解开两枚纽扣,袖口习惯性上翻左腕露出宽带手表。修长双腿穿黑色长裤,书包斜挎挎挂在肩上,叫不上名字的小商场就能买到的板鞋。年青、英俊、高大、暖笑,这些修饰他的注解,着实封杀了学校里大部分的女生目光。
那个时候软软最常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他,深色制服坚硬的线条顺着他的脊背蜿蜒而下,自远处黄昏下缓缓走来,样子深刻而鲜明。软软眯缝着眼睛看他一成不变的笑,然后从蹲着的姿势变成奔跑的动作,加速、冲刺——撞到他怀里,仰起兴奋而又安足的笑脸。
“哥,可以回家么?”
“嗯,回家。”
他改由牵她的手过马路,任凭风吹起他的衬衫,连带着,吹起她的长发。
就像两颗在茫茫银河中紧紧相依的明星。
软软叫他哥,他是她最爱的哥。
Three
在犹如沙丁鱼一般拥挤的公车上,他总是为她避开一道空间,她亦是紧紧贴进他怀里,闻他衬衫里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8:40,公车行驶到城西胡同,下车,末班车在他们面前继续赶往下一站。
9:00,到胡同口的杂货店买一包四块钱的劣质烟。
9:50,在窄小满是霉味的阴暗屋子里吃馒头咸菜喝稀粥。
昏黄的灯光罩在对面那个女人的脸上,热气腾腾的水蒸气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一手拄着下巴另一只焦黄的手夹着劣质烟,深吸一口的同时,阴森的眼神狠狠瞪视着她。
软软一阵抽紧,猛低下头扒了两口稀粥,对面女人的视线始终围绕在头顶,正当她感觉手指逐渐发冷之际,旁边的少年轻拍了下她的背,声音温和,“软软乖,吃完饭就回屋写作业。”
“嗯。”
甫一听到这温柔的语调,本来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放松,竟不再顾虑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在自己说出吃完了后放下了碗筷,以有些狼狈的姿态拿起门边的书包低头越过桌子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软软!”准备关上门的一瞬间原本想吁气的动作,在面对突然阻挡在门缝间的手臂,马上身子变的僵硬,又是想起来自己拿书包越过桌子时,女人阴毒的目光,女孩子颤微微的抬头,看到了男生温柔深邃的瞳眸时终于放心的吁了口气。
“软,别那么害怕妈妈。”
“哦。”
“乖哦,哥收拾好再过来。”
“嗯。”
Four
不同于南方昏暗潮湿的弄堂,北方的胡同干净而明亮。是红墙绿瓦,道路旁栽种着高的北方特有的杨槐树,有人养的老黄狗呆在树下,懒洋洋的,看见有人经过,也只是机械地摇摇尾巴。软软一家住在这条街尾胡同的最里面,因为女主人个性孤僻的缘故,他们一家并不与四方邻居相熟。再者因为住在最里面,如果发生什么事或者声响,别人家是决不会听到,更不用指望在发生事情时,会有邻居过来相劝。
在房间里写作业的软软听到外面发出噼理啪啦的摔东西声时,也只是从正写的作业本前抬头,盯着那道连通外面的木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开看看发生了什么。她迟疑了下最后决定还是看看,把双脚从桌牚上放下来,可是当双脚踩到地上时,又突然想起之前哥曾叮嘱过的,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出去。
软软暗自想了会牙齿咬紧了下唇,目光从盯着的木门上移回来改盯自己的脚,耳朵也在听到外面没有再发生任何声音后,心下估计似乎没事了,才安了心拿了笔重新埋首于作业间。
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外面又发出了更大的激烈声,甚至女人的谩骂都透过木门传了过来。
“你个废物,我养你有个屁用?反倒帮外人教训我来了。你忘了你那个死鬼老爸是怎么死的了?”
“……就是因为她那个小贱人妈,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老公。她以后也不会是个好东西,跟她那个妈一个样,瞅她长那个妖媚样……”
“你还护着她?以为有你在我不敢打她是不是?当初我真不该带她回来,你个不孝的东西,我打死你。。。。。。”

女人不堪入耳的谩骂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尖叫,还有如果不仔细听绝对听不到的,男生细小闷哼的声音。软软听了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直到骨节都泛了白。
是完全能想象得到的,阴森恐怖又可怜的女人,拿着扫帚一边又一边抽打在自己儿子身上,烟烫在皮肤上的焦味,以及始终直挺挺地站立,冷汗直冒却仍咬牙硬撑的少年。
她蹭到木门旁,努力逼迫自己保持镇静,手颤抖的覆盖住了门把上,下一刻就要旋开。
“不要!”
似乎外面的人看到门把在转动,只是当软软要推开门的刹那,门被重重的合上,是人的身体撞到了门上,断断续续的却又急躁的声音在门那边传过来。
“软乖,写作业去,没事。”
“哥。。。。。。”
软软隐忍很久的泪水,在听到外面男生的话后,再也止不住的滑下脸颊。似乎门外的人预知到了女孩子的难过,忙用痛苦却还要拼命压抑的沙哑的嗓音安慰,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哥!哥!哥……”
软软在屋内焦急的喊,拼命想把门打开可是门上的压力始终迫使她打不开。忽然有些沉闷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轰隆的雷声响起,接着雨滴砸了下来。
头顶的灯也闪了下,然后很快熄灭。
停电了。
Five
雨越下越大,逐渐的掩盖住了门外的打骂。世界从归于宁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之前外面的打骂声和雷声让软软很害怕,她卷缩在角落里不敢挪动一分一毫,四周漆黑一片,只能感觉有零星的雨点,透过没来急关上的沙窗溅在脸上。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等外面雨变小后的很长时间里,软软才听到门被人打开了的声音。
“软软!”轻柔温和的嗓音来自哥哥。
“哥?”她从混沌的思想中反应过来。“哥?”又试着叫了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发着抖。
软。男生先从黑暗中找到女生后一下子拥她在怀里,“乖,没事了,别怕,哥在这。”
哥,刚真的吓死我了。软软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在把头贴在男生胸怀上时再次决堤,“哥,妈是不是又打你了?”她小心地搂住男生的腰,听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
男生把头抵在女生柔软的头发上,“没有。”
“你骗人!”软软尖叫着兀自撸起了男生的袖子,刹时间大大小小的烫痕、又长又情又紫的痕迹在微光中暴露无遗。
“我就知道就会这样,哥你老骗我。别再这样了,让她打我吧,那么疼你怎么受的了?”软软大哭,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男生轻叹了口气搂紧了女孩子瘦小的身子抱她到床上躺着,“哥没事不是告诉你了嘛,乖今晚哥陪你睡。”
说着他也跟着躺下,拉上被子盖上两人的身体,让软软的头枕在自己的肩窝处,睡吧。他说,转而也闭上了眼睛。
自从软软成长为少女那一刻起,他把房间让出来给她住自己则搬到客厅住,也不曾再像小时候一样相拥而眠,像今天这样已有些年不再这样,软软柔和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很快就睡着了。她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哥是个男生,还是那么依赖他,然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心思犹如外面大雨一般,绵延不绝。
Six
她本不姓宋。
在八岁以前她都跟一顾姓女子居住在南方,是那种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印象中是母亲常撑一把油纸伞,带着她在小桥流水畔等待良人归来。
良人姓宋,是一位来自北方的俊朗男子,脸上总是温和的笑。她叫他父亲,然后他手牵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抱她在怀,步入烟雨迷蒙之间。
父亲常抱她在膝上读书认字,在紫藤萝布满的小院,他品一口茶,母亲在厨房里做梅花糕,气氛宁静安祥。父亲是北方一所名校的国文老师,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闲来无事时会一家三口去和桂居吃糖醋鱼。可是父亲不常居住在这,一年中只有七八月份短暂停留在江南,为此她时常能看到母亲别离的伤心,相间的欢喜。
因为他在遥远的北方有妻儿,有事业。可听他口口声声说爱母亲,也无法怨恨他。她被母亲起名为软软,有又软又绵长思念的意思。她长的也极像母亲,一头浓密的黑发,粉雕玉琢的脸,操一口江南侬软口音。
后来她才知道,当年的母亲就是这样在巷子里走动,蓦然回首让年轻俊朗的父亲惊鸿一瞥从此生了情有了她。
只是一切尘缘了却在八岁夏天的一个傍晚。
那天在为准备北归的父亲饯行时,父母早早相携去买菜,然而有谁能想到,就在回家的路上双双被酒醉的司机撞死。
前一刻还等父母回来的她,下一刻就成了孤儿。
后来她也想过,这是不是就是她母亲抢了别人的丈夫的报应?即使父亲是真的爱她母亲。
于是被带到警察局通知父亲远在北方的妻儿。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女人和宋乔恩。
赶了两天多的火车,出现在警察局的是个高挑艳丽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上下的光景。她一脸冰霜显然没有因为丈夫的死感到难过,应该是怨恨自己的丈夫吧。她旁边是个十一岁左右的男孩,瘦高的身子却有着神似父亲的轮廓,他的眼角有泛红的迹象,应该是哭过了。
警察指着站在墙角哭得抽抽咽咽的她说,这是你丈夫的女儿。
女人的回答只是点了根烟放到嘴里,吞云吐雾的同时上下瞄了她一眼。
“你叫顾软软?”她吐出一口烟问道。
那个时候她还不能接受父母身亡的事,又面对突然出现还被警察告知的新妈妈和哥哥,完全不知所措。女人在得不到回答后率先离开,那个叫哥哥的十一岁男孩却走了过来,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软软乖,哥带你回家。”
Seven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邻居家栽种的花又盛开了许多,杨槐树叶抽新的像刚发芽般嫩绿,掉了漆的大红门也没有早先那么难看了,老黄狗都跟着跑上跑下活跃了起来。
软软站在镜子前,她上身穿一件白色园领的衬衫,下着一掉黑色褶子裙,巴掌大的瓜子脸略微显苍白,从镜子中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在厨房里正忙碌的哥哥的背影。
即使今年只有14岁,她已经是个很漂亮的小女生,周围有很多男生明里暗里的追她,可是或许因为害羞的缘故吧,她只跟哥哥一位异型接触,还有不能随便跟男性说话是因为,如果被妈妈看到了,肯定会说跟她母亲一样,天生勾引男人的蝴狸精。
从厨房里出来的乔恩看见软软正傻傻地瞅着自己出神,遂弯下腰微笑着轻拍了下女生的额头,“呐,想什么呢?上学了!”
“哦。”
软软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哥的英俊笑脸,不知不觉中就红了脸,连忙应了一声提着书包出了屋,在经过客厅看到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女人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赶紧低下头说了声,妈,我上学了。然后飞奔似的跑出了家。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后,家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要被女人狠狠地盯着,但哥也没有再被打了。软软站在公车站牌下,偷偷瞄着男生英挺的侧面,尖削的下巴有浅棕色的绒毛,高耸端直的鼻梁,又长又卷的睫毛,总是挂在脸上温和的笑。挺直的后背隐藏在衬衫里的伤痕上了药后,逐渐只剩下或青或紫的小圆点。
软软把头转回来,站直了身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
“哥。”
“嗯?”
“放学……”
“嗯?什么?”男生转过头来,笑笑的瞅着她。
“放学,一起吃炒饼吧。”软软把手放了下来,转过头面向男生说。
想吃了?乔恩点点软软的鼻尖。
可是还没有等软软回答,从另一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打乱了正在交谈的两人。
“乔恩,在等车么?”
“咦?苏靥?”
这个女生是跟哥同校的,软软知道她,因为在经常等乔恩放学时,在无聊中透过大门时常能看到光荣榜上,第二的苏靥的名字,听说也是个成绩优秀的人。不过这是第一次见到她,是个精致的如瓷娃娃般美丽的人,她喜欢哥么?软软这么想着,看着站在站牌下的两人:乔恩微侧个身子脸上是若隐若现的笑,女生长发披肩,笑靥如花。
她是喜欢哥的吧,是吧?是吧!
没来由的心慌在脑中放大,不,她不是喜欢哥的。软软小声嗫嚅着,哥,哥……
乔恩回头,看见软软正满脸委屈的瞅着自己,心口突然一紧,他赶忙拉住软软,同时手扶上软软的额头。
“怎么软软,哪里不舒服么?”
那边苏靥也转过头来,这下软软是真的看清了这个女生,果真漂亮的让人不得不屏住呼吸,苏靥也在这边上下打量着软软,是个一看就让男人有保护欲望的女生啊!她一边想着一边扭头柔柔的问,“乔恩,这是你妹妹软软么?”
“妹妹”两个字是加了重音,软软当然听出来的。她觉得自己的肚子紧缩了一下,她讨厌那个人,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生居然用这么亲切的口吻叫自己哥哥。
软软一阵委屈,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哥,我肚子疼!”
乔恩听了马上弯腰打横抱起软软,一边往家的方向跑一边不忘回头对女生略带歉意的说,苏靥麻烦你跟老师请下假,说我晚一会到。
软软从乔恩怀抱的空隙中,看到女生一脸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而那张本来漂亮的脸因此变得有些狰狞了。
乔恩的声音在头顶上焦急的说着,“软,别怕,马上就到家了。”心里安心了不少。
Eight
软软在上次用假装肚子疼骗过了乔恩,从那次起到也没有再看见过苏靥,也问过乔恩喜欢自己么?乔恩的回答是宠溺地碰碰软软的鼻尖,说当然,哥一直都喜欢软软。
然后在某天学校正上课的时候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说是邻居打来了电话,“你妈妈好像出事了。”软软有点懵但还是镇定自若地接了电话,“我妈妈怎么了?”
“哎呀丫头你快回来吧,你妈现在被送医院去了。”
“怎么回事?早上还……”
“还说呢,我刚看她去胡同口买烟,谁知道没走两步她就晕倒了。”
软软听了急忙往医院跑,那个女人虽然讨厌她经常辱骂她,但毕竟她给了她容身之所给了她上学的机会,更给了她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
到了医院被医生告知有怀疑是肺癌的可能,需要留院察看一些时候。
“先交300块住院费吧。”医生示意软软到前台交住院费。
“可是,我现在没钱。”软软咬紧了下唇,不意外的听见了医生不甚满意的声音。
“那怎么可以呢,你交住院费就不能住在这,你知道的,现在医院床位很却,如果你不拿钱这个床位我们就只能给比人了。
软软急忙拉住医生的白大褂衣角,“你不能这样,我现在就回家取钱。”

因为实验中校卫森严,不许外校人随意进出,所以软软来到学校东大墙,想从这里跳进去。她先把裙子拢到一起系了个结,然后双脚双手攀在墙壁上。虽然从没有翻墙的经验,可是也是有看过逃课去网吧的男生爬墙的样子。她学着他们那样双脚在墙上蹬,可却始终为找不到借力点感到苦恼,也并且因为这样跌到地上很多次。软软满头大汗地做在地上喘气,她不能放弃因为妈妈还在医院等她救命,她必须抓紧时间翻进去好找到哥哥。后来好不容易跑到墙上,在往下跳的时候又把膝盖蹭破了,刹时间一道大口子触目惊心地横在那里,地上甚至还留有少许的血迹。软软咬紧了牙一瘸一拐的朝乔恩的班级跑去。
可是到了教室又发现没有人,路过在走廊里的一两个走动的学生才知道,三年四班的同学在二楼上音乐课。软软就又去音乐教室,问了靠坐在窗户的女生才知道乔恩因为临时有事去了活动室。可又有谁能猜到苏靥也在那里,所以当软软推开活动室的门的那一刻,看见了苏靥正玩下身子亲吻趴在桌子上的乔恩。
忽然就觉得身体中的某一部位似乎碎裂了,然后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也跟着滑了下来。那对在阳光下的少年少女,透过白窗帘而柔和了的光线,金色的毛茸茸的,女生乌黑的长发扬起覆盖住了趴在桌子上少年的脸。
软软突然回过神来发疯了似的往外跑,顾不得腿疼,只是一片空白地机械地向前跑,直到撞到迎面而来的男生,她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喂,你……”
软软不理停在自己眼前的帆布鞋,遂自站起来随便抹了下脸上的泪水跑了出去。
侧个身让女孩子跑过自己身边的男生,瞅了瞅软软冤屈的背影,又像是了悟了什么似的,朝身后活动室的方向望了望。
Nine
最后是用自己扑满里的钱和从邻居那里借来的钱交了住院费。从医院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软软感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她坐车回到家,在胡同口被一道立在路灯下的影子拦住了。
“唉你……”
“你还没跟我道歉呢!”那道影子闪了出来,在被光的那面软软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头发是浅亚麻色的,一双凤眼,鼻子秀挺,是一个美少年。“我不认识你。”
那少年撇了下嘴,眼睛斜睨了她一眼。“你还没吃饭吧?”
软软很惊讶地抬头,看到少年虽然满脸讽刺却又异常温和的眼睛,顿时从胸腔里翻滚出热浪眼泪就滑了下来。
“妈生病住院我去找他,可是他却……”
“……为什么问我吃饭没有担心我的是个陌生人?”
“下午我一个人在医院陪妈,医生说很有可能是肺癌,我吓死了,也没一个人来……”
女孩子蹲在地上,头埋进双腿间,抽咽声断断续续的。少年斜靠在墙上,侧头俯视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女孩。苒弱的身子在凉风中瑟瑟发抖,从腿和脸间的缝隙内,看到的是委屈悲伤的模样。
他,能理解么?这种感觉?
少年背对着软软蹲下身子,双手从后面楼住她扶到自己的背上。“我带你回家。”软软如同小猫一般卷缩在少年的背上。
“我可以去么?哥说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的。”
“我们不陌生,你下午刚撞了我,忘了么?”
“嗯。”女生没有再说话,任由少年背着自己步出了巷子。
Ten
少年叫浅,在实验中读高一,是那种属于长像好功课好体育也好的三好学生。只是性格淡漠了些,没什么朋友,对亲属关系也极其冷淡。
软软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少年在那天带她回家后,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早上一起上学,晚上翘掉晚自习接自己放学。有时他们回去游乐场,那是软软从没去过的地方,骑旋转木马,浅给她吹一只只的气球;也在周日去湖心公园,去逗逗鸟然后去商业街的KFC吃冰淇凌。至于软软和乔恩的关系,却是逐渐变得淡漠,反而是以前对自己恶毒的妈妈开始对自己热心了起来,虽然口气还是那般的恶毒。
终于软软忍不住在一次上学等公车时问他,为什么?
“我们只是同类罢了。”
可即便是两人之间默认的不谈论的话题,软软也会有时忍不住发问,因为最近乔恩觉得软软似乎在和浅交往,于是在某一天浅送软软回家时,软软小心地问了。
“哥认为,我们在交往。”
“你呢?你怎么认为的?”
“……我不知道。”
然后是无止境的沉默,直到软软快到家了浅才说,“软软喜欢宋乔恩吧?那不可以给别人机会哦!”然后是微笑着拍了拍软软的额头。

软软回家后在厨房里找到正做饭的乔恩,告诉他我喜欢哥,所以你不能跟苏靥在一块。背对着软软的男生的脊背突然僵住了,炒菜的少年转过身来,脸上是严肃认真的表情,“妹妹是不能和哥哥做恋人的。”
“乖女孩是不能喜欢哥哥的。”
Eleven
翻墙的动作照比以前熟练了许多。软软躲过了门卫很快在三年四班的门口找到了苏靥。
苏靥原本要去水房的,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软软倒也没多大意外,好像一切都在医疗一中,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校外的冰吧,苏靥叫了一杯柠檬奶茶给软软。
“你喜欢乔恩吧?”是完全嘲弄的语气,“别忘了,你是他妹妹。”
软软听苏靥这么说突然想起来前几天乔恩说的,乖女孩是不能喜欢哥哥的,妹妹是不能和哥哥做恋人的。
“你离开他吧,他不喜欢你。”
“那他就喜欢你么?别忘了我说过了,你是他妹妹,他对你的喜欢只是哥对妹那种亲情的喜欢,再说,你愿意乔恩背上乱伦的罪名么?”
苏靥的咄咄逼人叫软软哑口无言,她没有说错,自己怎么可以自私的叫乔恩背这样的罪名?软软低下头闷闷不响地喝光了奶茶。
“你跟浅真像。”
苏靥摇摇头,站起身推了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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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靥死了。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成为了这座小城最轰动的新闻。据电视里报道,是昨天下午下班高峰期被车撞死了,起因是她一边走一边发短信,至此造成了交通事故。
可是乔恩不怎么认为,他在软软一回家就问了起来,脸色铁青又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害她呢?只是因为她喜欢我么?”
软软不可至信的看着乔恩,委屈中红了眼眶,心底却也有了愤怒。“哥,我没有,是她自己发短信不看信号灯造成的。”软软生怕乔恩不相信自己,死死地拽着男生的衣服,“哥你要相信我!”
乔恩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软软,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你说的对,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应该当你哥哥。”
乔恩狠下心一把扯过自己妹妹手里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巨大的摔门声,顿时让软软崩溃,“哥!哥!哥!……”她哑着嗓子大声的喊乔恩,可是那道看似薄薄的门却阻隔了彼此。

浅找到了乔恩狠狠给了他一拳。
“宋乔恩你不是人!”浅纠着乔恩的领口狠狠地逼迫他面对自己的眼睛,“你还要害死软软么?苏靥是她自己出意外死的,你怎么可以迁怒别人?”
乔恩挣脱开浅的钳制,他神情冷漠地说我还没有怪你呢,带坏软软吧?
“其实你爱软软吧。”浅淡淡地开口,“就像苏靥其实也爱我一样,只是这种骨血关系不能忽视,所以故意忽略掉强迫自己去喜欢去接受别人。”
乔恩瞬间软了下去,他蹲在那里狼狈地揪自己的头发,软软是他妹妹,可是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不再是兄妹间相依维的感情了,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上了呢?其实很早吧,早在说哥带你回家时就喜欢了吧,所以是故意忽略掉么?所以才接受苏靥,接受她的亲吻?
“苏浅你呢?怎么办?”浅实际上是苏靥的弟弟,这个优秀的少年,乔恩在每一次看到苏靥说起他时,那种温柔怜爱的表情,是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的表情啊。
苏浅摇摇头,他示意乔恩回去找软软,毕竟他已经失去苏靥了,不能再使宋乔恩失去软软。

乔恩在学校门口找到软软,女孩子蹲在地上拿着树枝画圈圈,乔恩过去拉起软软把她抱在怀里,像以前的每一次拥抱一样。
“软,哥带你回家吧。”
“哥你还喜欢我么?会一直喜欢么?”
“哥喜欢你,哥会一直喜欢你。”
“那,你不再认为是我害死了苏靥?”
“不会了,哥是不能原谅自己啊。”
“那哥你还要答应我,要开心好么?”
“好,哥答应你。”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总唱的那首《星尘》么?我以前睡不着想母亲,你总给我唱的那首。”
“嗯记得。”
变的像海
一样地冷
那双雪白的手
我不愿放开

想将你
拥进我的怀中
哪怕你的眼中
不再倒映著我

想告诉你今夜星光的故事

保持著微笑
你逐渐冷去
白色的呼吸
有如雾气

我想给你今夜的星尘点点
End
软软死了,在他还来不急阻止时,就看见软软像鸟儿般被车撞飞了,撞得羽毛都飞散了四周。是有预谋的,在确定了的后,以最悲壮最惨烈最绝美的姿态,她的血迹变成了一多巨大的蔷薇花,浓浓的颜色和味道。
在每一个下雨的夜晚好像都会看见她,软软穿一身白裙子坐在栏杆上,回头的瞬间是绝美的笑靥。从8岁一直到14岁,从最开始的在警察局哭泣的软软,到放学了欢快地奔向自己,到为自己保护她而受伤的伤心与自责,到她的善良和隐忍,到她的死,如飞蛾扑火般壮烈地死去。
她只不过在自己面前绽放了六年,这朵花期开得太短了,在自己时常又支离破碎的感觉中,都过去了五年了。如果软软还活渣,或许还是那么害羞的女生吧,但也会缠着自己陪她睡。
在下雨的夜晚,乔恩总觉得是软软在哭,她一直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还是14岁时的样子。

乔恩在下着雨的夜晚穿上了红毛衣,那是软软一直想要的Only的毛衣,乔恩把窗户拉开,深暗漆黑的雨夜是没有星星的,他站到了窗台上,雨水在没了阻碍下全都打在他的身上。
“软,哥好想你的。”
乔恩把双手伸向了夜空,然后跳了下去,在坠落的恍惚中,好像看到软软在唱,我想给你今夜的星尘点点。

看不清到我空间上吧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11-10-23
做过一个选择,就要毫不怀疑地继续。我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对于他们,对于我,什么样才是最好的。也许,那个秘密我需要永远地守侯。注定漂泊一生。

(一)
一直没有告诉柳伊扬我喜欢他,就像一直没有告诉陆念远我喜欢的不是他。
那些善意的谎言总是无声地寂寞着。

时光回溯到2005年。我见柳伊扬,在他家。就像一场剧本,上演琉璃似的童话。
他看我,带着浓烈的敌意。视线就像一柄利剑,刺痛肌肤。我抬头看他,带点自以为是的傲慢。四目剿除的刹那似蹿开几抹火花。
身边的男人说,这是我和梦雅的孩子,她叫思夏,以后会在这里住下。他的眼直直地盯着蜷在墙角哭的那个女人,带点报复似的愉悦。
柳伊扬愤恨地看着我,说,爸,即使那个女人死了,我也不会承认她的孩子。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男人对着他就是一巴掌。一抹红晕逸开,平添几多桃花。
我就想这个家可真乱啊。但张了张嘴硬是没出声。我并不是那个梦雅的孩子。那个男人在路边遇到我,就把我捡了回来。因为,我跟梦雅,很像很像。我跟他回来只是因为我想要有个“家”。而我留下的唯一方法,就是充成柳家的女儿。
柳伊扬一定很痛了,脸上的红有几分触目惊心。然后他就转身跑了出去。外面在下雨,很大。他的影子渐渐变小,最后消失成了一个点。
屋里只剩男人诡异地勾起的嘴角,黄丽芬,逼死梦雅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要付出代价。
女人只是哭,一直地哭。
就这样住下了。那段时间经常下雨,一阵又一阵的。然后日子就这样过去。男人供我吃供我住还供我上学读书。但那叫黄丽芬的女人很怕见我,碰到时总是一副见鬼的神情,语言从来是冰冷地无一丝温度。男人很少回家,更多的是甩下一堆钱就又扬长而去。于是我感到一种清冷。
从学校回家,然后就看到一身伤痕的柳伊扬。褶皱的衣衫,脸上带点依稀的血迹。他看我的神情从不曾改变。恶狠狠地,他说,思夏,就算在这里住下,你也别想捞到一分的好处。他的太阳穴边被划开了一道伤口,血溅在地上有几分触目惊心。
我说,柳伊扬,你别欺人太甚。我不过是想要个家,别的什么本小姐也不稀罕。
他冷哼了声,家?这里还像个家吗?
起码比我以前的好多了。低声地说了句,我就转身去浴室去毛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柳伊扬看我的神情有几分古怪。
那天他没像前几次那样拒绝让我帮他擦拭伤口。毛巾划过,轻轻地摩擦。

(二)
我和柳伊扬就读相同的学校。我高一。他高二。
正值傍晚时分,放学的铃声响过整个校区。嚣闹开始点点聚集。
拖着书包在校道上走着,懒散而又随性。侧一侧头看到的是两旁的树木,有温存的味道。然后,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混在几个男生中间迎面走来的正是柳伊扬。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神情的他,披着阳光,一脸明艳的笑。一如不带一丝忧伤。
柳伊扬笑的样子很耀眼,漂亮地像隔了一个世界。但他看到我时仿佛瞬间凝滞,神色陡然暗了下来,思夏。他对我从来只有这种表情,就像是我欠了他一屁股的债。一如他只叫我“思夏”而不是“柳思夏”,他从不打算认我。
冷冷地一瞥,我转身就走。匆忙中和身后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正准备道歉,就听头上响起了一个带点戏谑的声音,柳伊扬,这就是你爸在外面生的丫头?长得不错么,怪不得你老子回喜新厌旧。如果是我也……
柳伊扬额前的神经陡地触动了下。那种调笑仍在继续。然后我就看到他一拳打了过去。影子扭在一起带起轻尘飞扬。那一刻起,我开始明白,柳伊扬回家时的那些伤,是因为我。
周围的人或是起哄或是冷眼旁观。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叫着柳伊扬的名字,跑过去试图把两人拉开。那时我只觉得特吵,甩下书包就往那乱成一团的三人之间钻。伸脚轻轻地一钩,打在一起的两人都是一个踉跄。衬衫男生顺势就把柳伊扬拉到了旁边。
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我很奇怪自己的声音怎么能那么平静。我说,我不是柳伊扬的妹妹,只是在他家借住而已。柳伊扬的视线就突然凝固在了我的身上,一动不动。我也毫不回避地开始盯着他。他的眼底思绪乱作一团,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话语一字一顿地漫散开去。他说,柳思夏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想哭,然后眼泪就直直地掉下了。他承认我的理由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有了自己的姓。不再是单纯的“思夏”,而是“柳思夏”。眼前有白色的纸巾晃了晃,抬头看到的是一件白晰却沾染了尘土的衬衣。再往上就是一张特干净的脸,那眼睛就如一道迷烟,发散着温存的气息。我就想这男生可真漂亮啊,像女生似的,唇红齿白。
他说他叫陆念远,柳伊扬的朋友。
一脸和煦的笑。这是我对陆念远最初的印象。
刚才那人挨了柳伊扬的拳头,一脸愤恨。他是学校附近的流氓痞子。现下脸色铁青地甩下几句话,柳伊扬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看老子找了人怎么来修理你。
柳伊扬看他的眼里更多的是悲悯,李三你不就是刘老二身后的一条狗,在这里叫个什么劲。
李三上前一步正欲发作,我一把把他扯了过来,说,李三对吗?刘老二丫的不过在西街作威作福。他如果敢来,信不信我叫张海龙出面灭了他。一串话我说得字字威逼,十足的派头。
李三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白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嘴角一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回头看到的是柳伊扬和陆念远疑惑的视线。张海龙才是陆苔混混的老大,刘老二在他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脑里有刹那的空白,以前的日子已经显得遥远了。扯了扯嘴角,我问,你们想听故事吗?
三个人坐在山坡上,周围满是草的香气。柔和。恬静。带点冷风。
对着夕阳,我开始将我的过去。讲我是怎么在垃圾堆里和野猫抢东西吃;怎么在路边丢个破碗然后装死等人的施舍;怎么到处和乞丐打架抢睡觉的地盘;怎么偷了别人的东西然后被人拿棍子追着打;又是怎么遇到的张海龙,然后跟他在陆苔这么个不大的地方“浪迹天涯”……
讲着讲着天暗下了,抬头看到的是满目的星星,就像在嘲笑我的傻。柳伊扬和陆念远一直坐在旁边很认真地听,我也很认真地讲。声音被风一带透着点飘渺,一时间有种幸福的感觉。
空气在脑边拂过的时候让人感到虚无,头一低一低的,然后我就真的睡着了。朦胧中感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下意识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一个人开始傻笑。身子一上一下地起伏,脸贴在宽而瘦的肩膀上,有汗的味道。
听到柳伊扬说,思夏,我们回家。
然后我吧唧吧唧嘴说,柳伊扬你这个臭小子,你知道本小姐有多么羡慕你么……
紧贴的身体好象陡地顿了下,接着又一晃一晃地开始起伏运动。

(三)
现在想想柳伊扬对我态度的转折就是在那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从来不反悔,你这个妹妹认了就是认了,哪那么多废话。他的眉毛随着音节的起伏一扬一扬,逗得我“咯咯”直笑,柳伊扬你说了这话可别后悔,本小姐属蛇的,缠上了可没那么容易被甩掉。柳伊扬就依旧扬着里脸不可一世的表情,注视着我。
其实我知道他不过是可怜我。以前张海龙说我可怜的时候我还一脸的不可置信。而现在多恼人啊。柳伊扬可怜我,让我当妹妹;陆念远可怜我,把我当朋友;连我自己也可怜我,死活想懒定了他们不走。
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柳伊扬倚在门口,晨光落在他的脸上,很好看的画面。耀眼。走着走着,就听到他突然蹦出的话语。你是我妹,他说。风拂乱了他的发线,回头看去的瞬间就像影片的定格。我就“嘿嘿”地问他,柳伊扬你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柳伊扬闭了嘴愣是没说话,转身就走。然后我看到了他一红到底的耳根,就像坠上了几瓣红花。嘴角微微上扬,我冲他的背影大喊,柳伊扬,我可是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他行走的速度突然像在逃跑,蹿上公车就留下了一路的烟尘。
脚步的移动牵引着影子。阳光懒懒地撒在身上,有温暖的呼吸。似乎从没这样惬意地走过,现在才发现,原来陆苔的景致是那么美。
前阵子张海龙打电话给我,说,思夏,看你现在过得好老子真为你高兴。放心,有谁欺负你只管跟我说,老子帮你做了他。
那时我就笑着对电话哼哼,海龙哥你是不是最近闲得慌?丫头我过得很好,每天就愁着怎么减肥去掉那些暴长的坠肉。
张海龙在那一头直笑,声音传过来震着耳膜。他不知道的是挂上电话后我就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很想我,就是死撑着不说。
经常和柳伊扬还有陆念远三人一排地走在笑道上,可以说是引尽了女生门妒忌的目光。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找女朋友。我每次想问的时候又总是把话咽了回去。也许,只是因为我那一点小小的私心。我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对他们有多么地依赖。
几月过去,期中考的成绩单如期地下来了。那张轻轻的薄纸布满了难以置信的叹号。看着他们询问的目光,我回答地可怜兮兮,全科挂彩。
柳伊扬在一边笑得直趴在地上,思夏大小姐,你不是说完全没问题的吗?
我冲上去就直直地踢了他几脚,柳伊扬,笑什么!再笑我灭你祖宗。
他抬眼看我,还是一脸的笑意,我祖宗不就是你祖宗?
刚想开口,我就自觉地闭上了嘴。差点就忘了那个谎言,忘了它在某个角落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破土而出。我不是他的妹妹,这个现实总会让我感到不安。扯了扯嘴角,脸皮有些僵硬。然后听到陆念远说,思夏,周日早上来我家吧,我给你补课。
真的?略带怀疑地问了句,就看到他拿纸写了些什么。接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隽秀的字,纸上写了他的地址。
开心地笑着。余光掠过柳伊扬的脸,有陡暗的神情,转瞬即逝。
是我多心了吗?

(四)
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柳伊扬。他说,思夏,我和你一起去。我感到柳伊扬的神色和往昔不太一样,就像覆了层浓浓的忧伤。
伊扬。有人叫他。
回头看去的时候和那个女人四目交触,然后她原本白皙的脸陡地又白了几分。黄丽芬,同一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她却还没习惯我的存在。也许是因为,那个叫梦雅的女人所扬起的影子在我身上体现得过于浓郁。那一刻,我是真心佩服那个男人。他把我带来这个家,就等于是不时地提醒着一件本该遗忘的事。
黄丽芬咬了咬牙,径自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伊扬,这是妈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惊奇地看他。那前一刻还玩笑似地嬉笑着的脸陡地失了血色。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柳伊扬已经一把推开那个女人拉着我往外跑,留下身后尖锐的呼喊回荡,伊扬,伊扬……
我没有挣扎,就随着他跑,一直地跑。
停下的时候是站在一座桥上,四面看去,一片碧色的涟漪。
柳伊扬张了张嘴,话语轻轻地荡开。像风掠过,原本的那个支离破碎的故事渐渐变得清晰。
梦雅是男人在外面养的情妇,他们两情相悦,爱情的火灼烧了整个生活。但无意中发现事实的黄丽芬不可能让婚姻的威胁持续。她威逼,利诱,弄得那个女人身败名裂。去年的今天,梦雅终于从这里一跃而下,化作幻蝶。
柳伊扬说,思夏,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过生日了,就当是为了你这丫头也好。
我听得一愣。自己在这个家的身份,也许一辈子都只能是个谎言,永远的谎言。
柳伊扬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思夏,为什么你要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如果我们不是兄妹,那该多好。
心就在刹那间慢了半拍。那时起我就知道,柳伊扬永远不会对思夏说喜欢,因为是“兄妹”。而思夏也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因为不想离开。
柳伊扬小心地把我怀了过去。他从来没有这样小心地对待过我。这个怀抱温柔地像要把我融化。但狠了狠心,我挣扎着脱离了出来。我知道自己很残忍。
咬了咬唇,我说,柳伊扬你让我安静下好不好。
他的身体陡地僵硬,然后起身慢慢离开。晨晖下他的背影一如往常的绚烂,可看得我直想哭。有种冲动是上去将他拉住然后把所有的事实全部倾倒出来。但我没那么做,也许可以说不能。没了现在的这种关系,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或者说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
那三个字他说不出口,我也永远无法告诉他。
眼泪流下,脸一片濡湿。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上哪去。
无意中碰落了袋里的纸哦。陆念远的地址。然后我就中邪了一样地去找他。
这个样子的我站在门口,即使是一向波澜不惊的陆念远也一下子慌了手脚。那张秀气的脸带上失措的表情实际上是种很怪异的神情。但我扯了扯嘴角就是笑不出来。
陆念远让我进屋然后就做在一边安静地看我哭。无端的就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等眼泪掉完了,我抬眼看他,刚失恋了呢,你看,补课的东西都忘了带。
陆念远的眼睛很漂亮,但那一瞬好象陡地暗了下去,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话语中带点紧张,思夏,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我看向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声音故意放得很大,陆念远,你小子是不是看准了我失恋有机可乘啊……话语在他认真的神色中渐渐地轻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声音很低的两个字,我脏。
脏?陆念远的眉尖拧成了结。皱眉并不适合他,有苍老的味道。他说,思夏,我喜欢你。
心里渐渐漫上了苦涩。陆念远,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的自卑。我是被流氓混混带大的孩子,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是每一存肌肤都透着顽劣的孩子。但他看我,干净地不含一丝杂质。
扬起头,我冲他笑,陆念远,我们恋爱吧!

(五)
生活趋于平淡。那天的事没有人再提起,不论是我,是柳伊扬,或是陆念远。
补课开始断断续续地进行。几个月后的期末考,成绩单上终于不再是一片红影。得意地冲他们扬了扬那张稍显净澈的纸张,我笑,喂,晚上去庆功吧。
天已经开始转冷,风刺着肌肤。我让他们先点好菜式自己却姗姗来迟。
隔着一条街,我看到两人略显臃肿的衣着,就放肆地开始大笑。手机响起几个不协调的音符。接听。喂?
夏姐,你在哪?海龙哥出事了,刘老二他们造反,现在在……
挂上手机,我转身就跑。回眸时看到的是柳伊扬和陆年远眼底闪过的诧异。但我没有时间解释,只是一直地跑。身后,车的汽笛声响作一片。
抵达时我看到的是扭打在一起的一群人。张海龙被围在中间,满脸的血。他看到我的时候眼中一亮,然后大喊,丫头,你来找死吗?快走!你给我走!
走?叫我丢下把我一手养大的人自己走?嘴角若有若无地多了抹苦笑,抬头时就看到四面围上来五六个人,凶神恶煞。
接下来的事让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从我身后冲出的人是柳伊扬和陆念远。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衣衫的折皱点点突显,他们的脸上也开始布上细碎的伤口。回神的当即我就冲了过去,发疯一样地想把他们扯开。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给我滚回去!我的事自己会管,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
耳边的浮躁一片迷乱,我看到一把刀直直地挥了过来。然后眼前闪过的是铺天盖地的白色。
红,血的红色一刹那扩了开去。就像墨滴入了水里。
怀里的人呼吸陡地急促,不远出的人影也在那刻颓然倒下。世界颠倒。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感到思维仿佛停滞。
一阵呼啸。只听到有人喊了声——警察来了!然后,四面瞬时趋向静谧。
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手仍禁不住地颤动。
陆念远帮我挡住了原本可以要了我命的那刀,直砍入他的手臂,深得透出了森然的骨骼。而柳伊扬硬是挨了几棒粗棍,昏迷当场。
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的话尤在耳畔。可心脏仍是无法控制地继续着猛烈的跳动。
不出所料的,那个男人来找我,思夏,请你离开伊扬,要多少钱你尽管说。
冷冷的,我说,我自己会走,就你那些个臭钱我丫的还没放在眼里。
离开的时候看了眼病房。一片白色中,他们宁静地透着温存的味道。再见了,我们永远不可能是同一条路上的人。那么肮脏的我,只能让你们更加地受伤。
我去找了张海龙,在他的一家酒吧里找了个工作。学校没有再去,更是没和他们联系。一切的一切,就当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现在,我不过是从他们的世界里在次消失。没有了我,他们会过得更好。

(六)
张海龙说,丫头,你变了。
我抬了抬头没有回答。
天空很蓝,明艳地把阳光也比得暗淡。现在是2006年的夏天。火一般的炎热,灼烧肌肤。以前的一切已经显得很遥远,不断地重复在梦中。每天的事不过是站在酒吧门口,对着来往的顾客送上宁和的微笑。有时候也会觉得嘴角的搐动不太自然,才猛地想起自己很久没真心地笑过了。很少上街,因为怕遇到他们。但过了这个夏天,一切似乎又可以肆无忌惮了。高考已经结束,那时候,陆苔就成了没有他们的陆苔,而我再也不会知道他们处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那天突然很想他们,想柳伊扬傲慢的姿势和陆念远柔和的微笑。其实我知道那时候自己突然消失他们一定很恐慌,但不在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遗忘了。更衣室外的那个新来的姑娘催得很大声。我猛地一锤门就骂了回去,你他妈的没见过衣服换得慢的是不是,在催信不信我丫的灭了你。外面马上就静下了。那姑娘很胆小,我知道。倚着门滑到地上,眼泪就落了下来。我想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呀?到了现在还忘不了他们。
顶着红红的眼圈出去,站在门口我又开始了那个重复的姿势。
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无声地透露着纸醉金迷的悲哀。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那个熟悉的影子落入眼帘的时候我就愣住了。迅速地低下头去,我说,欢迎光临,楼下的位子已满,请上二楼。
感觉到那些人开始往里面涌,我不由地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有人喊,喂,柳伊扬,快过来啊,站在那做什么?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渐渐显得浓重,一起一沉的,把我的心也揪了起来。但我一直没说话。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柳伊扬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一把抓起我就往外拖。
放手!你这是干什么!柳伊扬你这个臭小子,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我有点被他惹怒了。
尖叫的声音穿透室堂,张海龙带着一帮兄弟赶了过来,三两下就把柳伊扬架住了。
我这才看清他的神情。有淡淡的眼袋,面容带点憔悴,那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死死地刻入生命。我有些不忍心看他。向张海龙使了个眼色,那些弟兄们就架着他往外拖。但柳伊扬挣扎着固执地不愿离开,每一步都如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重的脚印。他冲我喊,思夏你个死丫头,谁允许你躲起来的。陆念远这么长时间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那天替你挨了一刀后,他的那只手就废了!
手……废了?柳伊扬你再手一遍!我猛地冲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襟,直直地盯着他的眼。
旁边的人已经松开了手,他却好象再也没了力气。他说,念远一直在等你,你去找他吧,他需要你。
景致不断地切换,回神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跑,发疯一样地跑。

(七)
敲过门后,走出来的是个老太太。看了看我,她的神情变得分外柔和,你是陆念远的女朋友对吧?我是来帮他打扫的,这就走了。你都都,他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我张了张口,只是“啊”了声。然后就看着这个和善地老人缓缓地下了楼梯。
陆念远的女朋友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呢。
屋子很干净,带着熟悉的味道。很长一段时间,我曾认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走廊的转角有扇门,轻轻地推了下就开了。瞬间,世界沉寂,
一屋子的画像。墙上,地上,架子上,放的都是画像。被描绘的女孩很美,美得让我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陆念远,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在画的。
思夏……吗?极轻且不确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猛地转身,我看到陆念远站在走廊口,神色有几分迷离。天很热,他却穿着长袖,显得那样的不谐调。我感到自己全身都开始颤动,冲上去一把就撂起了他右臂的衣袖。长且粗大的疤痕深深地刺痛我的眼。手轻轻的抚上,我问,疼吗?
陆念远摇头,一脸的温存。
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下了。我抱住他,脸埋了进去,陆念远你这个坏家伙,那时候一定很痛苦吧。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什么事都自己担着,为什么……
陆念远的话语有些无奈,我找不到你啊。
我不管!我不管!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这时的我更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一只手把我环了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
回来了就好,他说。
有一种情感开始充斥脑海,酸楚而带点怜惜。仍握着那只冰冷地没有温度的手,我的话语更像起誓——陆念远,本小姐这辈子缠定你了。
是的,我缠定他了。再也没有柳伊扬,我的世界将会只有他一个。
陆念远的脸上有漂亮且温存的弧度。他甚至没有问我离开的原因。

(八)
我开始长时间地在陆念远的家停滞。我要尝试着爱他。
三天后。机场。柳伊扬出国。
我和陆念远去送他。周围满是离别的酸楚。三个人站着,伴随一阵的沉默。
我伸手锤了锤他的肩,说,小子,出过后记得常写邮件来汇报情况,知道没?那一拳显得柔软又带点不舍。
柳伊扬笑了笑,丫头你也是啊,可别欺负念远人老实。
很奇怪地没有出口反驳,我只是静静地点下了头。
会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吧。三年。四年。或者更久……
广播里传出登机的公告,显得那么的遥远。
柳伊扬说,妹妹,来个拥抱吗?
我点头。然后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柳伊扬将我抱得好紧,呼吸也似有些滞塞。有风般的话语荡过耳边,虚无缥缈。一刹那身体瞬间的僵硬。柳伊扬搭在我肩上的脑袋忽地一扬,仍是一脸平日里的笑,再见了,两位,记得想我。
身影撒满了阳光,一点一点地开始消却。他一直走,没有回头。
陆念远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思夏,你哭了。
我冲他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瞪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哭了!泪滑下,脸上渐渐润湿一片。
他抚着我的头笑,好了,我知道你没哭。
这样温存的声音,心里似有什么融化了。向着人来人往的机场,我突然大喊,柳思夏要跟陆念远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
声音点点地逸上天空,伴着三个人的笑。我没有告诉他柳伊扬在我耳边说的话语。
三个字——我爱你。
第2个回答  2011-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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