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人、事的美文(各一篇)

如题``

最好是意境美且富有哲理的

我与地坛

史铁生



我在好几篇小说中都提到过一座废弃的古园,实际就是地坛。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记起。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座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撤离它越近了。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它等待我出生,然后又等待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记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这时候想必我是该来了。十五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摇着轮椅进入园中,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自从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进了这园子,就再没长久地离开过它。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图。正如我在一篇小说中所说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我在那篇小说中写道:“没处可去我便一天到晚耗在这园子里。跟上班下班一样,别人去上班我就摇了轮椅到这儿来。园子无人看管,上下班时间有些抄近路的人们从园中穿过,园子里活跃一阵,过后便沉寂下来。”“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溜荫凉,我把轮椅开进去,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满园子都是草木竟相生长弄出的响动,悉悉碎碎片刻不息。”这都是真实的记录,园子荒芜但并不衰败。

除去几座殿堂我无法进去,除去那座祭坛我不能上去而只能从各个角度张望它,地坛的每一棵树下我都去过,差不多它的每一米草地上都有过我的车轮印。无论是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间,我都在这园子里呆过。有时候呆一会儿就回家,有时候就呆到满地上都亮起月光。记不清都是在它的哪些角落里了。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看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比如你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并且庆幸并且感激这样的安排?

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这却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够解决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终生的魔鬼或恋人。所以,十五年了,我还是总得到那古园里去、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开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十五年中,这古园的形体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东西的任谁也不能改变它的。譬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譬如在园中最为落寞的时间,—群雨燕便出来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苍凉;譬如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脚印,总让人猜想他们是谁,曾在哪儿做过些什么、然后又都到哪儿去了;譬如那些苍黑的古柏,你忧郁的时候它们镇静地站在那儿,你欣喜的时候它们依然镇静地站在那儿,它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个世界上又没了你的时候;譬如暴雨骤临园中,激起一阵阵灼烈而清纯的草木和泥土的气味,让人想起无数个夏天的事件;譬如秋风忽至,再有——场早霜,落叶或飘摇歌舞或坦然安卧,满园中播散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味道是最说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写只能闻,要你身临其境去闻才能明了。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所以我常常要到那园子里去。



现在我才想到,当年我总是独自跑到地坛去,曾经给母亲出了一个怎样的难。

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她知道我心里的苦闷,知道不该阻止我出去走走,知道我要是老呆在家里结果会更糟,但她又担心我一个人在那荒僻的园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我那时脾气坏到极点,经常是发了疯一样地离开家,从那园子里回来又中了魔似的什么话都不说。母亲知道有些事不宜问,便犹犹豫豫地想问而终于不敢问,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她料想我不会愿意她限我一同去,所以她从未这样要求过,她知道得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得有这样一段过程。她只是不知道这过程得要多久,和这过程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每次我要动身时,她便无言地帮我准备,帮助我上了轮椅车,看着我摇车拐出小院;这以后她会怎样,当年我不曾想过。

有一回我摇车出了小院;想起一件什么事又返身回来,看见母亲仍站在原地,还是送我走时的姿势,望着我拐出小院去的那处墙角,对我的回来竟一时没有反应。待她再次送我出门的时候,她说:“出去活动活动,去地坛看看书,我说这挺好。”许多年以后我才渐渐听出,母亲这话实际上是自我安慰,是暗自的祷告,是给我的提示,是恳求与嘱咐。只是在她猝然去世之后,我才有余暇设想。当我不在家里的那些漫长的时间,她是怎样心神不定坐卧难宁,兼着痛苦与惊恐与一个母亲最低限度的祈求。现在我可以断定,以她的聪慧和坚忍,在那些空落的白天后的黑夜,在那不眠的黑夜后的白天,她思来想去最后准是对自己说:“反正我不能不让他出去,未来的日子是他自己的,如果他真的要在那园子里出了什么事,这苦难也只好我来承担。”在那段日子里——那是好几年长的一段日子,我想我一定使母亲作过了最坏的准备了,但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为我想想”。事实上我也真的没为她想过。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他被命运击

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她有一个长到二十岁上忽然截瘫了的儿子,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情愿截瘫的是自己而不是儿子,可这事无法代替;她想,只要儿子能活下去哪怕自己去死呢也行,可她又确信一个人不能仅仅是活着,儿子得有一条路走向自己的幸福;而这条路呢,没有谁能保证她的儿子终于能找到。——这样一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

有一次与一个作家朋友聊天,我问他学写作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他想了一会说:“为我母亲。为了让她骄傲。”我心里一惊,良久无言。回想自己最初写小说的动机,虽不似这位朋友的那般单纯,但如他一样的愿望我也有,且一经细想,发现这愿望也在全部动机中占了很大比重。这位朋友说:“我的动机太低俗了吧?”我光是摇头,心想低俗并不见得低俗,只怕是这愿望过于天真了。他又说:“我那时真就是想出名,出了名让别人羡慕我母亲。”我想,他比我坦率。我想,他又比我幸福,因为他的母亲还活着。而且我想,他的母亲也比我的母亲运气好,他的母亲没有一个双腿残废的儿子,否则事情就不这么简单。

在我的头一篇小说发表的时候,在我的小说第一次获奖的那些日子里,我真是多么希望我的母亲还活着。我便又不能在家里呆了,又整天整天独自跑到地坛去,心里是没头没尾的沉郁和哀怨,走遍整个园子却怎么也想不通: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两年?为什么在她儿子就快要碰撞开一条路的时候,她却忽然熬不住了?莫非她来此世上只是为了替儿子担忧,却不该分享我的一点点快乐?她匆匆离我去时才只有四十九呀!有那么一会,我甚至对世界对上帝充满了仇恨和厌恶。后来我在一篇题为“合欢树”的文章中写道:“我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闭上眼睛,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溯的我听见了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了一点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从树林里穿过。”小公园,指的也是地坛。

只是到了这时候,纷纭的往事才在我眼前幻现得清晰,母亲的苦难与伟大才在我心中渗透得深彻。上帝的考虑,也许是对的。

摇着轮椅在园中慢慢走,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的白昼,我只想着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午后,又是乌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

曾有过好多回,我在这园子里呆得太久了,母亲就来找我。她来找我又不想让我发觉,只要见我还好好地在这园子里,她就悄悄转身回去,我看见过几次她的背影。我也看见过几回她四处张望的情景,她视力不好,端着眼镜像在寻找海上的一条船,她没看见我时我已经看见她了,待我看见她也看见我了我就不去看她,过一会我再抬头看她就又看见她缓缓离去的背影。我单是无法知道有多少回她没有找到我。有一回我坐在矮树丛中,树丛很密,我看见她没有找到我;她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走过我的身旁,走过我经常呆的一些地方,步履茫然又急迫。我不知道她已经找了多久还要找多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意不喊她——但这绝不是小时候的捉迷藏,这也许是出于长大了的男孩子的倔强或羞涩?但这倔只留给我痛侮,丝毫也没有骄傲。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不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儿子想使母亲骄傲,这心情毕竟是太真实了,以致使“想出名”这一声名狼藉的念头也多少改变了一点形象。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且不去管它了罢。随着小说获奖的激动逐日暗淡,我开始相信,至少有一点我是想错了:我用纸笔在报刊上碰撞开的一条路,并不就是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年年月月我都到这园子里来,年年月月我都要想,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到底是什么。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

有一年,十月的风又翻动起安详的落叶,我在园中读书,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我放下书,想,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的路。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万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如果以一天中的时间来对应四季,当然春天是早晨,夏天是中午,秋天是黄昏,冬天是夜晚。如果以乐器来对应四季,我想春天应该是小号,夏天是定音鼓,秋天是大提琴,冬天是圆号和长笛。要是以这园子里的声响来对应四季呢?那么,春天是祭坛上空漂浮着的鸽子的哨音,夏天是冗长的蝉歌和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对蝉歌的取笑,秋天是古殿檐头的风铃响,冬天是啄木鸟随意而空旷的啄木声。以园中的景物对应四季,春天是一径时而苍白时而黑润的小路,时而明朗时而阴晦的天上摇荡着串串扬花;夏天是一条条耀眼而灼人的石凳,或阴凉而爬满了青苔的石阶,阶下有果皮,阶上有半张被坐皱的报纸;秋天是一座青铜的大钟,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曾丢弃着一座很大的铜钟,铜钟与这园子一般年纪,浑身挂满绿锈,文字已不清晰;冬天,是林中空地上几只羽毛蓬松的老麻雀。以心绪对应四季呢?春天是卧病的季节,否则人们不易发觉春天的残忍与渴望;夏天,情人们应该在这个季节里失恋,不然就似乎对不起爱情;秋天是从外面买一棵盆花回家的时候,把花搁在阔别了的家中,并且打开窗户把阳光也放进屋里,慢慢回忆慢慢整理一些发过霉的东西;冬天伴着火炉和书,一;遍遍坚定不死的决心,写一些并不发出的信。还可以用艺术形式对应四季,这样春天就是一幅画,夏天是一部长篇小说,秋天是一首短歌或诗,冬天是一群雕塑。以梦呢?以梦对应四季呢?春天是树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细雨,秋天是细雨中的土地,冬天是干净的土地上的一只孤零的烟斗。

因为这园子,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现在让我想想,十五年中坚持到这园子来的人都是谁呢?好像只剩了我和一对老人。

十五年前,这对老人还只能算是中年夫妇,我则货真价实还是个青年。他们总是在薄暮时分来园中散步,我不大弄得清他们是从哪边的园门进来,一般来说他们是逆时针绕这园子走。男人个子很高,肩宽腿长,走起路来目不斜视,胯以上直至脖颈挺直不动;他的妻子攀了他一条胳膊走,也不能使他的上身稍有松懈。女人个子却矮,也不算漂亮,我无端地相信她必出身于家道中衰的名门富族;她攀在丈夫胳膊上像个娇弱的孩子,她向四周观望似总含着恐惧,她轻声与丈夫谈话,见有人走近就立刻怯怯地收住话头。我有时因为他们而想起冉阿让与柯赛特,但这想法并不巩固,他们一望即知是老夫老妻。两个人的穿着都算得上考究,但由于时代的演进,他们的服饰又可以称为古朴了。他们和我一样,到这园子里来几乎是风雨无阻,不过他们比我守时。我什么时间都可能来,他们则一定是在暮色初临的时候。刮风时他们穿了米色风衣,下雨时他们打了黑色的雨伞,夏天他们的衬衫是白色的裤子是黑色的或米色的,冬天他们的呢子大衣又都是黑色的,想必他们只喜欢这三种颜色。他们逆时针绕这园子一周,然后离去。他们走过我身旁时只有男人的脚步响,女人像是贴在高大的丈夫身上跟着漂移。我相信他们一定对我有印象,但是我们没有说过话,我们互相都没有想要接近的表示。十五年中,他们或许注意到一个小伙子进入了中年,我则看着一对令人羡慕的中年情侣不觉中成了两个老人。

曾有过一个热爱唱歌的小伙子,他也是每天都到这园中来,来唱歌,唱了好多年,后来不见了。他的年纪与我相仿,他多半是早晨来,唱半小时或整整唱一个上午,估计在另外的时间里他还得上班。我们经常在祭坛东侧的小路上相遇,我知道他是到东南角的高墙下去唱歌,他一定猜想我去东北角的树林里做什么。我找到我的地方,抽几口烟,便听见他谨慎地整理歌喉了。他反反复复唱那么几首歌。文化革命没过去的时侯,他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我老也记不住这歌的名字。文革后,他唱《货郎与小姐》中那首最为流传的咏叹调。“卖布——卖布嘞,卖布——卖布嘞!”我记得这开头的一句他唱得很有声势,在早晨清澈的空气中,货郎跑遍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去恭维小姐。“我交了好运气,我交了好运气,我为幸福唱歌曲……”然后他就一遍一遍地唱,不让货郎的激情稍减。依我听来,他的技术不算精到,在关键的地方常出差错,但他的嗓子是相当不坏的,而且唱一个上午也听不出一点疲惫。太阳也不疲惫,把大树的影子缩小成一团,把疏忽大意的蚯蚓晒干在小路上,将近中午,我们又在祭坛东侧相遇,他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他,他往北去,我往南去。日子久了,我感到我们都有结识的愿望,但似乎都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互相注视一下终又都移开目光擦身而过;这样的次数一多,便更不知如何开口了。终于有一天——一个丝毫没有特点的日子,我们互相点了一下头。他说:你好。”我说:“你好。”他说:“回去啦?”我说:“是,你呢?”他说:“我也该回去了。”我们都放慢脚步(其实我是放慢车速),想再多说几句,但仍然是不知从何说起,这样我们就都走过了对方,又都扭转身子面向对方。他说:“那就再见吧。”我说:“好,再见。”便互相笑笑各走各的路了。但是我们没有再见,那以后,园中再没了他的歌声,我才想到,那天他或许是有意与我道别的,也许他考上了哪家专业文文工团或歌舞团了吧?真希望他如他歌里所唱的那样,交了好运气。

还有一些人,我还能想起一些常到这园子里来的人。有一个老头,算得一个真正的饮者;他在腰间挂一个扁瓷瓶,瓶里当然装满了酒,常来这园中消磨午后的时光。他在园中四处游逛,如果你不注意你会以为园中有好几个这样的老头,等你看过了他卓尔不群的饮酒情状,你就会相信这是个独一无二的老头。他的衣着过分随便,走路的姿态也不慎重,走上五六十米路便选定一处地方,一只脚踏在石凳上或土埂上或树墩上,解下腰间的酒瓶,解酒瓶的当儿迷起眼睛把一百八十度视角内的景物细细看一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一大口酒入肚,把酒瓶摇一摇再挂向腰间,平心静气地想一会什么,便走下一个五六十米去。还有一个捕鸟的汉子,那岁月园中人少,鸟却多,他在西北角的树丛中拉一张网,鸟撞在上面,羽毛戗在网眼里便不能自拔。他单等一种过去很多面现在非常罕见的鸟,其它的鸟撞在网上他就把它们摘下来放掉,他说已经有好多年没等到那种罕见的鸟,他说他再等一年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那种鸟,结果他又等了好多年。早晨和傍晚,在这园子里可以看见一个中年女工程师;早晨她从北向南穿过这园子去上班,傍晚她从南向北穿过这园子回家。事实上我并不了解她的职业或者学历,但我以为她必是学理工的知识分子,别样的人很难有她那般的素朴并优雅。当她在园子穿行的时刻,四周的树林也仿拂更加幽静,清淡的日光中竟似有悠远的琴声,比如说是那曲《献给艾丽丝》才好。我没有见过她的丈夫,没有见过那个幸运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想象过却想象不出,后来忽然懂了想象不出才好,那个男人最好不要出现。她走出北门回家去。我竟有点担心,担心她会落入厨房,不过,也许她在厨房里劳作的情景更有另外的美吧,当然不能再是《献给艾丽丝》,是个什么曲子呢?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他是个最有天赋的长跑家,但他被埋没了。他因为在文革中出言不慎而坐了几年牢,出来后好不容易找了个拉板车的工作,样样待遇都不能与别人平等,苦闷极了便练习长跑。那时他总来这园子里跑,我用手表为他计时。他每跑一圈向我招下手,我就记下一个时间。每次他要环绕这园子跑二十圈,大约两万米。他盼望以他的长跑成绩来获得政治上真正的解放,他以为记者的镜头和文字可以帮他做到这一点。第一年他在春节环城赛上跑了第十五名,他看见前十名的照片都挂在了长安街的新闻橱窗里,于是有了信心。第二年他跑了第四名,可是新闻橱窗里只挂了前三名的照片,他没灰心。第三年他跑了第七名、橱窗里挂前六名的照片,他有点怨自已。第四年他跑了第三名,橱窗里却只挂了第一名的照片。第五年他跑了第一名——他几乎绝望了,橱窗里只有一幅环城容群众场面的照片。那些年我们俩常一起在这园子里呆到天黑,开怀痛骂,骂完沉默著回家,分手时再互相叮嘱:先别去死,再试着活一活看。现在他已经不跑了,年岁太大了,跑不了那么快了。最后一次参加环城赛,他以三十八岁之龄又得了第一名并破了纪录,有一位专业队的教练对他说:“我要是十年前发现你就好了。”他苦笑一下什么也没说,只在傍晚又来这园中找到我,把这事平静地向我叙说一遍。不见他已有好几年了,现在他和妻子和儿子住在很远的地方。

这些人现在都不到园子里来了,园子里差不多完全换了—批新人。十五年前的旧人,现在就剩我和那对老夫老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老夫老妻中的一个也忽然不来,薄暮时分唯男人独自来散步,步态也明显迟缓了许多,我悬心了很久,怕是那女人出了什么事。幸好过了一个冬天那女人又来了,两个人仍是逆时针绕着园子定,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恰似钟表的两支指针;女人的头发白了许多,但依旧攀着丈夫的胳膊走得像个孩子。“攀”这个字用得不恰当了,或许可以用“搀”吧,不知有没有兼具这两个意思的字。



我也没有忘记一个孩子——一个漂亮而不幸的小姑娘。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我第一次到这园子里来就看见了她,那时她大约三岁,蹲在斋宫西边的小路上捡树上掉落的“小灯笼”。那儿有几棵大梨树,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尔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也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小姑娘咿咿呀呀地跟自己说着话,一边捡小灯笼;她的嗓音很好,不是她那个年龄所常有的那般尖细,而是很圆润甚或是厚重,也许是因为那个下午园子里太安静了。我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园子里?我问她住在哪儿?她随便指一下,就喊她的哥哥,沿墙根一带的茂草之中便站起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朝我望望,看我不像坏人便对他的妹妹说:“我在这儿呢”,又伏下身去,他在捉什么虫子。他捉到螳螂,蚂蚱,知了和蜻蜒,来取悦他的妹妹。有那么两三年,我经常在那几棵大梨树下见到他们,兄妹俩总是在一起玩,玩得和睦融洽,都渐渐长大了些。之后有很多年没见到他们。我想他们都在学校里吧,小姑娘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必是告别了孩提时光,没有很多机会来这儿玩了。这事很正常,没理由太搁在心上,若不是有一年我又在园中见到他们,肯定就会慢慢把他们忘记。

那是个礼拜日的上午。那是个晴朗而令人心碎的上午,时隔多年,我竟发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来是个弱智的孩子。我摇着车到那几棵大栾树下去,恰又是遍地落满了小灯笼的季节;当时我正为一篇小说的结尾所苦,既不知为什么要给它那样一个结尾,又不知何以忽然不想让它有那样一个结尾,于是从家里跑出来,想依靠着园中的镇静,看看是否应该把那篇小说放弃。我刚刚把车停下,就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戏耍一个少女,作出怪样子来吓她,又喊又笑地追逐她拦截她,少女在几棵大树间惊惶地东跑西躲,却不松手揪卷在怀里的裙裾,两条腿袒露着也似毫无察觉。我看出少女的智力是有些缺陷,却还没看出她是谁。我正要驱车上前为少女解围,就见远处飞快地骑车来了个小伙子,于是那几个戏耍少女的家伙望风而逃。小伙子把自行车支在少女近旁,怒目望着那几个四散逃窜的家伙,一声不吭喘着粗气。脸色如暴雨前的天空一样一会比一会苍白。这时我认出了他们,小伙子和少女就是当年那对小兄妹。我几乎是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或者是哀号。世上的事常常使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小伙子向他的妹妹走去。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笼便洒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她仍然算得漂亮,但双眸迟滞没有光彩。她呆呆地望那群跑散的家伙,望着极目之处的空寂,凭她的智力绝不可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吧?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暗哑地响着无数小铃挡。哥哥把妹妹扶上自行车后座,带着她无言地回家去了。

无言是对的。要是上帝把漂亮和弱智这两样东西都给了这个小姑娘,就只有无言和回家去是对的。

谁又能把这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请多苦难给这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斗,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就会坠人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美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我常梦想着在人间彻底消灭残疾,但可以相信,那时将由患病者代替残疾人去承担同样的苦难。如果能够把疾病也全数消灭,那么这份苦难又将由(比如说)像貌丑陋的人去承担了。就算我们连丑陋,连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条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帝又一次对了。

于是就有一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

设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

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设若有一位园神,他一定早已注意到了,这么多年我在这园里坐着,有时候是轻松快乐的,有时候是沉郁苦闷的,有时候优哉游哉,有时候栖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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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07-06-30
司机叔叔 ——记我最熟悉的一个人

天刚麻麻亮,北风卷着小雪,尖叫着。透过窗上的玻璃,我望着公司的停车场。树枝摇来摇去,发出响声。严冬的黎明是多么冷啊!这时候,一个人影也没有,过了—阵,我看见从东边走来—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服,顶着风,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等走近了,我才认出是李荔叔叔。 李荔叔叔是爸爸的好朋友。他是一个性情温和,工作积极,先公后私的人。他和爸爸一样,也是汽车司机。全厂的人都喜欢他,叫他“小李”。 看着他的身影,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段往事: 有一天早晨,我坐他的车去五原,和他坐在一起。汽车在公路上奔驰。扑入视野的,是一片起伏不平的土地。在路—旁深沟里有冻得很厚的冰。一排排在寒风中颤抖的树,从汽车两边迅速倒退。天气真够冷。李叔叔驾驶着汽车,眼睛凝视着前方,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态。虽然他才二十四岁,但是额上却有两道很深很深的皱纹。到了狼山,车停了下来。这时太阳升高了。李叔叔照顾旅客下车,不时地说:“老大娘慢点下。”“老大爷我来给您拿行李。”“大嫂子,把孩子递给我。”他忙得转来转去,虽说是严冬,但他头上还直出汗呢。他把下车的旅客一个个地接下车,又送上车的旅客。他不时地说: “同志们,不要挤,大家都能上去。” 他把一个个旅客送上车。最后,剩下一位老大娘没有上车,站在车的旁边。老大娘有六十多岁了,雪白的头发稀薄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衣,全身打着颤。她用愁苦的眼光望着李叔叔。李叔叔问:“老大娘,您也上车吗?快上吧!”老大娘带着山东的口音说:“俺去五原,俺是从山东来的,到这里没有钱了。”说着老大娘就哭了,她用衣襟擦着眼泪。李叔叔和蔼地问过了她(李叔叔问清了原委)才知道老大娘已经九年没和女儿见面了,现在是去五原找女儿的。因为头一次出门,没有经验,没带够钱,到这里无法买车票了。于是,李叔叔说:“快上车吧,咱们一起去五原。”“花钱吗?”“我给您出钱。”李叔叔慷慨地说。“这——”老大娘变忧为喜。李叔叔把老大娘接上车,让她和我坐在一起。李叔叔一看她身上的衣服很薄,忙脱下自己的大棉袄:“老大娘,您穿上吧!可别冻坏了。”说着便用双手把皮袄送到老大娘手里。老大娘说什么也不穿。最后,李叔叔还是给她披在身上,说:“老大娘,您年纪大了,可别:冻坏了。”老大娘看了看李叔叔,眼里闪着泪花笑了。汽车开动了。我听见旅客们齐声称赞着说:“这位司机真好。”这时我看了看李叔叔,他的脸是那么红,微笑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汽车在广阔的公路上奔驰前进。 李叔叔踏着雪,迎着风,向车站走去。他一天的工作又要开始了。直到他那迈着大步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我还久久地凝视着他走来的方向,心头涌上了敬佩的感情。

记一件事
夕阳西下,我幽闲地望着那窗外蔚蓝的天空和有点儿泛红的云朵,好似天妈妈正在给云孩子们讲道理,云孩子们听了天妈妈的教诲脸都红了。这使我回忆起了半年前的那件令我后悔的事。
那是寒假的一天中午,我正在床上剪纸。正剪得高兴,一不小心把床单剪坏了,床单上多了一个手指肚大小的洞。我望着那个洞,惊得张口结舌,心里忐忑不安。心想:要是把事情告诉爸爸妈妈,这顿美味的“竹笋烤肉”可就必吃无疑了,要不……,我眼珠子直转,想方设法,企图能免遭挨打。突然,我眼前一亮,一拍脑门,有了。
我把床单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把床单折起来,悄悄地藏在床底下,又从厨里拿出一条颜色、花样极为相似的床单,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床单平平整整地铺在床上。我看着自己干的“好事”,后悔极了,谁让我这么调皮,连剪纸都要往床上爬。
“你给我过来。”只听内屋传来了叫喊声,我跑去一看,糟了,正在擦地板的妈妈发现了床底下的床单。妈妈认真地问我怎么回事。我无奈之下只好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妈妈听了并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只是告诉我:“生命不可能在谎言中开出灿烂的鲜花。”并要我做一个诚实的孩子。
晚上,爸爸妈妈下班回到家,和往常一样。他们打开门,第一件事就问我:“今天乖不乖?”我支支吾吾的。妈妈见我不回答,严肃地说:“闯祸了吧!”“咋会呢?”我不承认。她听了,脸色多云转晴。我正在暗暗为自己的阴谋能得逞庆幸时,爸爸问了句:“作业做完了吗?”“做完了,还剪了……”“还什么?”爸爸追问道。“没什么,还写了一篇日记。”吁……,好险!差点说漏嘴。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半年了,但我却记忆犹新。妈妈的话至今在我耳边回响,教育我不说谎话,鞭策我不断进步,因为诚实是智慧之书的第一章。

参考资料:Oportunitati De Afaceri Related Pages

第2个回答  2007-06-30
写人:我心中一位可爱的人

一个人不畏死亡,一往无前寻觅火种的血性之可爱;一个人耗费心血,劳累终身创造文学的理性之可爱;有危险之际,舍身取义,拯救他人的人性之可爱……一个可爱的人也许是一个平凡的默默无闻的人;一个可爱的人也许并不在于外表可爱,而是内在心灵。我心中一位最可爱的人就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个人就是我的大姐----潘玲丽。

大姐潘玲丽是慈溪市人民医院的一位医生,我之所以认为她可爱是因为她有一种对工作的高度责任感和用于钻研的精神。

大家还记得一年前那场无硝烟的战争吗?对,那就是非典型肺炎。我知道,“非典”是一种能传染,能致人与死地的病症,而它又是那时的病中之王。大姐就是专门与传染性病毒打交道的医生。因为她目睹了许许多多被“非典”夺取宝贵生命的人,目睹了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年迈的老人失去生命。所以她决心:向这个疯狂的病魔挑战!

谈何容易,多少专家学者呕心沥血,直到自己的生命也背着病魔夺去,也没能研究出治疗“非典”的好办法。

有一次双休日,我就住在我大姐家,等我一觉醒来,发现书房里的台灯亮着,怎么回是呢?我推房门一看,大姐正在稿纸上“沙沙”地写字。我正纳闷,在写什么呢?

“大姐,你怎么还没睡啊?在干吗呢?”我揉着蒙昽的眼睛对姐说。

大姐看了看我,温和的说:"明天要开个非典型肺炎的讨论会,这篇稿子一定要写完,你先去睡吧。"话语中带着几分倦意,模糊中隐隐约约看见姐眼中的血丝,但又写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又睡醒了,发现书房里的太灯还亮着……

早上,外婆见到大姐眼中的血丝,心疼地盈着眼泪说:“现在的大姑娘都爱漂亮,爱打扮,我们的丽丽却不那样,我真是……”外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到大姐,我心中一位最可爱的人。我仿佛在大姐身上看到了可爱的身影在跳动,这就是可爱,一种纯洁无瑕的可爱,带着一种战士的味道。

写事:春天的心情,绿色般的爱,轻柔的风吹着我那凌乱的头发,像是一面空中飘的旗子,情不自禁的赞美能使万物复苏的春天,真想找一处风景看一看。

随着自己的感慨,出来散步,无心的来到了一处风景,自然的走到了山脚下,四周的草坪像湖面上的波浪一般,生机勃勃,令人叹息生灵,若是自然生成的森林,则会有更幽深的意境。

我不由自主的买了一双登山鞋,随着人群登上了这座麒麟山。这山路很陡,我故意走的慢点,脱离上面的队伍,独自欣赏,若不是山势过高,我想,人们到上面来避暑到是一种享受。

山上的气温要比地面上的相差很多,很凉爽,如果,这山上有一条泉眼就好了,不仅可以喝到自然山泉,还可以消除身上的热意,其实真正的放松就是要有好的心情,这山中的景色不仅能让你心情愉快,有能让你放下平日的忧伤,也许这就是你寻找人生快乐的途径吧

无意间我在地上发现了山提溜,记得小的时候爷爷经常带我到山上去采,我拾起这小巧玲珑的山提溜,不禁摘下一朵,放在嘴里品尝,可惜,没有小的时候吃的甜,但是能再吃到这东西也很不容易。我坐在山路的石台阶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忽然间好静好静,我望着那树阴,幽灵般的神秘,密密麻麻,千疮百孔。此时有点佩服这颗树了,它为什么就这么自在呢?不!它也有任务,春天给它的是春天的任务,春天命令它要枝叶茂盛的开放,夏天则要命令它叶茂成阴,秋天命令它落叶飘零,冬天命令它与雪花相伴。

突然一股似白丁香般的香气扑面而来,我随着它传播的路线找到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山野花,它的芬芳十分迷人,那紫色的花瓣,浓郁的香气,让人醉到心头,这芳香几乎弥漫了整座山似。我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越来越静,越来越香,这回我肯定绝不是花香,这种香很清淡,是叶子上发出来的清香,一种清脆的感觉,就像是自然沐浴一般清凉。

走着走着,来到了山上的一座凉亭,而且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可我却对它有着情有独钟的感觉,如果这时能有一个好伙伴坐下来与我谈诗论作,我会像李白一样,有感而发,来利用人与自然的亲密沟通,作出一首《春天的心情》,我站在那里,好似一幅画,听鸟儿优美的旋律,不禁想起了一首诗歌《春晓》,让我陶醉在这幽僻的山谷之中,感叹春天。

黄昏的时期到了,在不下山,就天黑了,尤其是我一个人在山上,仰望天空,那晚霞发出暗黄的日光,照射在山路上,这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还是有点古老的风趣,很容易让人怀旧,下山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正在熟睡的1元钱,赶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也许,在我刚刚游行的时候,过程就是心情吧,我说不出那怎样的感觉,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去形容它————春天的心情
第3个回答  2007-06-30
写人:
我的同桌
她,个子高高,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但她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灵。她就是我的同桌——李艳。

这学期开学的第二天,老师让我和她坐同桌。开始我没在意,一个黄毛丫头,哪能比得上我堂堂男子汉。

第二天,下午放学时,我因在操场上玩耍,不慎将语文书弄丢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一学期有三分之一是语文课,现在语文书丢了,可怎么办?

早读课,我伫立在课桌前,呆呆地望着黑板出神。这时,同桌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来友谊之手,关切地询问道:“怎么啦?”说吧?一个硬男子汉,丢脸!不说吧?又闷在心里。算啦!她是大队委员,就当汇报思想:“没什么,语文书丢了!”“没什么?”对方现出惊讶的神情。接着,她拿起课本又放下,反反复复。鬼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稍犹豫了一会儿,将书递给我:“书给你。以后可别毛手毛脚的。”什么,给我?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我一惯瞧不起的黄毛丫头,居然能说出这句话。“什……什么,给我,你可怎……怎么办?”我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挤出几个字。”“不要紧,我有办法。”“那今天怎么办?”“那就合看。”于是我俩便认真地开始早读。

上完最后一节课,我将书悄悄地塞进她的书包。然而回家后,我打开书包,语文书却工工整整地躺在书包里,我的眼睛湿润了。

第二天早读,她拿着一本旧书在读书。下课后,我打开旧书一看,封面已被撕裂,书页上角向里翻,书脊线断了,并且少了两页。上课后,我拿新书和她换,但她不同意。

中午时,我发现她在桌上抄些什么。奇怪,上午没作业呀?她净干鬼事。我走了过去,呀!她正在那儿抄两篇掉了的课文。她往书上看了一句,便抄在书页大小的白纸上,传进我耳里的是“沙沙”的写字声,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行行整齐清秀的字。累了,她便甩甩胳膊,然后又聚精会神地抄起来。我有点不过意,决定拿去复印,但她婉言谢绝了。抄好后,她拿出浆糊将纸粘上,又使劲地一针一针地缝好。

“叮铃铃……”上课了,她拿起那本旧书认真地听课。一瞬间,我的喉咙被心中激起的强烈感情堵住,我被这种同窗的挚爱之情感动,迸出幸福而又骄傲的泪花。

【简评】

《我的同桌》以我的思想感情的变化为线索,给我们刻画了一个舍己为人、助人为乐的同桌形象。

开始,小作者不慎将语文书弄丢了,却犹豫着硬充男子汉,同桌的友爱之手打动了作者,以后书的“不翼而回”和同桌的“以旧换新”都深深感染着作者和读者。使同桌的形象和心灵在默默无闻中得到升华和烘托。

写事:
为什么,期末考试这么累?
“同学们,我们下个周五期末考试。希望大家在这个周好好复习,争取考出个好成绩!”随着老师的一句话,随着同学们的一阵惊呼,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其实,期末考试完了以后,再过快乐的一周,就是我们最喜欢的暑假。但是,期末考试前的准备,却让我又不想期末考试……

回到家,妈妈不知怎么得到的我要期末考试的消息,手里拿着几本厚厚的习题。笑眯眯的说:“宝贝,听说你下个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来乖,好好复习,考好了,暑假你就可以天天玩点脑。”突然,妈妈的脸又“晴转阴”,严厉的对我说:“你要是没考好,哼,暑假就等着瞧吧!”唉,这么大的压力,可让我怎么办啊?

第二天,我还没睡醒就被妈妈拽起来背单词。啊?我最讨厌背单词了,这可怎么办?可不背又不行。应着头皮上吧!一个小时后,我终于“解放”了。可这只是暂时的……

到了学校,做卷,讲卷,复习生字,背课后题解,练习计算……我都快被累死了。但是,一天3、4节课似乎对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硬是把微机、美术、音乐……这些副课也强占了。而且几乎每节课都拖堂。我们的一些游戏都不让继续玩了。我真是有点恨期末考试了!

在学校里这样还不算,回家作业还布置的那么多。一张卷子,两张卷子……一篇课文,两篇课文……我的手都要断了。尽管这样,妈妈还不放过我,那几本厚厚的习题还要做。我现在在上课时都想睡觉!

唉!里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了,任务越来越重了,我越来越累了。我多么希望没有期末考试,哪怕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也行。我不想这么累,这么累……
第4个回答  2007-06-30
  让逆境成为孩子人生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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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6-29 16:31:21 转载: linxi 阅读36次
  邀你周末一同去游玩
  今天,2007年秋季高考的最后一天。考场外,无数双焦灼而又期待的眼眸,一样的父母心……其中,也包括几位特殊的家长——

  谢德君,10年艰辛,让失明的女儿学会独立,在课堂上、运动场上充满自信;朱美蓉,下岗多年的单亲妈妈,用点滴言行,教会女儿从容面对困境;冯云霞,因小儿麻痹症而腿脚不便的母亲,悉心教导,让孩子懂得感恩生活,活得精彩……让逆境成为孩子人生财富,他们加倍地付出,加倍地爱;如今,终于微笑目送儿女步入考场。他们说,经历了风风雨雨,孩子终于长大成人,站在人生的一个新起点。

  放开手,让孩子飞得更高

  谢德君的女儿谢丹玲6岁时,因青光眼失明。他下定决心:孩子失去光明,但不能失去生活,放开手,孩子才能高飞。“放手”,从上学开始。从奉贤的家到长宁的盲童学校,路上起码花费3小时,第一次,他带着女儿,一路上车下车,详细告知哪里上车,哪站转乘;第二次,他把女儿送到莘庄,让她自己回校;第三次,完全让女儿一人从家到学校。

  “思想有多远,路能走多远。”在填报高考志愿时,谢德君鼓励女儿学习技能,为社会服务。小谢最终选择了上海中医药大学的中医护理专业和上师大的社工专业。

  困难成为奋发向上的动力

  已下岗多年的单亲妈妈朱美蓉,与女儿相依为命,家里经济条件一直不宽裕。一次,亲戚邀请母女俩去喝生日酒。朱美蓉特地向邻居借了一条牛仔裤,准备让她穿上去赴宴。女儿不高兴了,觉得挺丢人。她抚着孩子的头轻轻说:“妈妈不能给你富有,但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把贫穷化作人生财富。你努力了,将来成功了,这‘第一桶金’就是你自己挖来的,那才是最值得自豪的。”女儿有些惊讶,初中毕业的妈妈讲的话如此富有哲理;女儿暗暗下了决心,暂时的困难已成为奋发向上的动力。

  感恩生活,不忘回报

  腿脚不便的冯云霞,用纺织厂每月400元的收入,支撑起只有母子两个人的家,可不久工厂又关闭了。困难接踵而来。令她和儿子超超永远难忘的,是伸出援手的那些热心人:黄浦区工人文化宫画图班的胥老师免去了超超大部分学费,市南中学让考艺术类专业的超超免费借读。超超的高考考场在路途遥远的吴淞二中,冯云霞打工的雇主连续三天开车接送……“那么多人帮助我们,真的幸运”——母子交心时,这句话妈妈说得最多。

  前几天,黄浦区工人文化宫的画图老师上门,想请超超高考后去当“小老师”,冯云霞二话不说就答应,却拒绝了老师提出的报酬,“没有你们,超超怎么有机会学画画,现在帮着教小朋友,是应该的。”本回答被网友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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