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当国家沦陷,皇帝也好,贵族也罢,他们什么都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李煜和赵佶同为亡国之君,同为阶下囚时写的《虞美人》和《燕山亭》同为绝命词,但它们的意境大不一样。
我们来欣赏一下这两首诗!
《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李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春花秋月何时了”,奇语如银河倾泻,劈空而下。年年春花开,岁岁秋月圆,这么美好的时光,李煜却偏偏诘问苍天“何时了”呢?
然而,对于“一旦归为臣虏”就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李煜来说,越是美好的春花秋月,越是惹人遐思故国往昔的美好,往昔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痛苦。他改变不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的现实,又不得不想“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往昔,他对人生感到绝望才殷切盼望这无休无止的春花秋月快点了却。其情极端悲苦,犹如杜鹃啼血,猿哀空壑。但是,宇宙是无尽的,自然是永恒的,人生却是无常的,春花秋月怎么会因李煜的亡国改变周而复始的轮回呢?所以,他只能再次陷入“往事知多少”,不堪回首的惆怅中。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小楼东风吹,又一年春好处,却反而引起作者“不堪回首”的嗟叹。一个“又”字,突出时光之变幻;一个“又”字是意味着他又度过了一年朝不保夕,苟延残喘阶下囚的身份;一个“又”字是又一次“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得无以至千里凄苦哀愁;一个“又”字是表明此情此景已无数次使他夜不能寐,离愁萦绕心头,亡国之痛。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时令变迁,雕栏玉砌犹在,只是人的容颜已改,一“在”一“改”之间,道尽了物事人非的酸楚与哀伤。世事变幻无常,昔日还是君临天下,万人仰慕的帝王,如今却失去了快乐,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由,由此,道出人生无常,美好总是短暂易逝的真谛。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人生悲愁几许,道不清,说不明,而滚滚东流水恰似李煜满腔的悲苦,用“一江春水”比喻满腹的愁恨,极为贴切形象,不仅显示了愁恨的悠长深远,而且显示了愁恨的汹涌翻腾,而“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以富有感染力引起众人共鸣。
《燕山亭》
——赵佶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杏花好似洁白的缣绸,经巧手裁剪出重重叠叠的花瓣,又晕染上浅淡的胭脂。时髦靓妆,散发出阵阵清香,叫美丽的宫女都觉得羞涩汗颜。运笔细腻,用比喻、拟人手法来描写杏花色泽,芳香及形态,勾勒出杏花盛放时一幅绚丽画卷。
“易得凋零”,笔锋突转。正如:温庭筠《杏花》,“细雨长安道,莺花正及时。莫教风便起,满地湿胭脂。”,娇弱的杏花,经受不住无情风雨的摧残,风残雨横的庭院,能留几番好春景呢?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忽见双燕戏花,不禁有所触发,希望托付燕儿寄去重重离恨,可是又想燕子怎么能领悟我的千言万语,知人心事呢?千里迢迢,千山万水,昔日的故国佳梦又在何处?叫人如何不思念往昔的日子呢?曾经在梦中见到曾经故国,获得一点点安慰,如今无眠,那还有什么梦啊,只有无尽的愁苦,无法化解。
《燕山亭》全词托物咏怀,以花喻,用盛开杏花与易凋零对比,犹如帝王与阶下囚两种生活的对比,最后用燕子和做梦层层递进,真情实感,如泣如诉,抒写故国沦亡悲慨和自己此时的境地悲哀。
《虞美人》通过对自然永恒与人生无常对比,抒写亡国之痛和亡国后顿感生命落空的悲哀。全词结构精妙,意境深远,感情真挚,字字泣血,以问起,以答结,由问天、问人而到自问,最后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感染力引起众人的共鸣,从而词人不再是个人的疾苦,而是天下众生所有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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