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好汉的结局,正史中至少有三种说法,演义小说和评书至少有五种说法,归纳起来,可以结合为三种:其一、一年之内被官军剿灭;其二、招安后被当作以盗治盗的炮灰;其三、梁山内讧,林冲鲁智深带着一半好汉接受招安,回归老种经略相公麾下,宋江等一半冥顽不灵者被生擒后斩首。
咱们今天要说的,就是梁山好汉的第三种结局,林冲鲁智深武松都做了宋朝军官,在剿灭梁山后到抗辽战场上杀敌立功去了,但是在这几位好汉重归老种经略相公麾下之前,还发生了一个插曲:宋辽交战之际,梁山军在宋江指派下,居然要去抢宋军的粮饷,结果李逵被一阵乱枪打成马蜂窝,连武松也受了轻伤。
这时候我们禁不住要问:宋江不顾家国大义抢劫宋军粮饷,这可以理解,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黑白通吃毫无道德底线的污吏,真正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北宋时期的军队就已经装备了火药枪吗?
咱们今天讲的故事,主要来自程善之所著《残水浒》。
话说当年一百单八将排完座次,梁山就发生了财政危机:数万人马挤在水泊环绕的孤岛上坐吃山空,公仓里的老鼠都饿得逃跑了。
梁山并不是没有钱,而是宋江打着小算盘不肯花,因为他要留着那些钱去收买蔡京高俅以便招安后谋取更高的官职。
宋江捂着钱不花,知情者智多星吴用表示了不满:“记得当初柴大官人上我们梁山泊的时候,八十多万家私,后来卢员外又有五十多万家私,到于今一丝一毫不曾动。卢员外,你应该记得这事?(卢俊义点头)我们暂借来一用,不是山寨里又够七八个月开支么?”
虽然被当众揭穿,宋江还是不肯动用已经被他独吞的一百三十万贯财宝,他打的是另外一个歪主意——要劫宋军的粮饷。
当时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正在与辽兵交战,朝廷调拨了三十万两白银和三十万石粮草运往前线,宋江就想把这笔粮饷劫下来。至于正在浴血奋战的种家军没有粮草支援会不会溃败,那不是宋江考虑的问题。
按照宋江的本意,是想派鲁智深武松去做这趟买卖,但是吴用刚把目光投向这边,鲁智深就拍案而起:“洒家不去!”
鲁智深勃然大怒,忠义堂上的好汉也全都惊呆了,不知道这大和尚为啥忽然发火,吴用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鲁兄弟说什么?”
鲁智深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洒家说不去就不去!洒家是受种经略提拔的,不劫他军粮!”
鲁智深不去,武松当然也不去,但是不知死活的李逵却跳了出来:“你不去,我去,我去,我去!”
李逵一连说了三声“我去”,说明他跟宋江一样,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底线。只要有人可杀,有钱粮可抢,他才不管忠义道德呢。
一见李主动请战,宋江很是高兴:“李兄弟去也好,只是要仔细些,不要使性!”
吴用害怕李逵坏事,就把武松叫过来附耳叮嘱了一番,至于叮嘱的内容是什么,原著中没有交代,但是看吴用后来的表现(瞒着宋江把一多半队伍拉下山投奔了老种经略相公),我们可以猜测,吴用一定是让武松见机行事,不要做千古罪人。
接下来宋江调兵遣将又碰了钉子,派大刀关胜和双鞭呼延灼下山策应,这二位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拒绝:“小将们失律丧师,潜身水泊,原为公明哥哥有言在先,暂行待罪,等候招安。究竟对国家,不是有什么寇仇,怎好轻易便反颜去劫军饷?”
关胜呼延灼拒绝出战,宋江卢俊义吴用也是互相推诿,谁也不肯下山,最后前线总指挥的黑锅就只好由豹子头林冲来背了。
如果宋江知道宋军押运粮饷的主将是谁,肯定会把林冲一把抱住不让他下山——也正是林冲此次下山,跟老钟经略相公取得了联系,并且为最后大半梁山好汉投奔种家军埋下了伏笔。
看到这里,读者诸君想必已经猜到了:押运粮饷的主将,就是延安府投奔了老种经略相公的原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此人是林冲故交,也是九纹龙史进的授业恩师。
王进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已经得到了重用,他此番带领三千人马押运粮饷,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每十辆辎重车后,便是二百步兵跟随。后面又是车子,又是步兵,一连十几队兵车过去。压后是三员偏将,高头大马,明盔亮甲,拥着好几百火枪兵,背枪提刀,一路直下。”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嚎叫着舞动盾牌当先冲出,宋军主将王进却临危不乱,把他们当成了活靶子:“一声号炮,火枪子弹,暴雨般从车后直轰出来。那些蛮牌,只好遮箭,哪能挡枪,喽啰兵便推骨牌一般,纷纷倒下。”
项充李衮两次冲锋,都被王进用火枪击退,这时候该轮到黑旋风李逵上场了。
读者诸君都知道,要是没有项充李衮的盾牌保护,李逵就是挨刀的货,面对宋军的火药枪,当然也是一点防范能力都没有,一个照面就被打成了筛子:从头到脚中了无数枪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我们就看出吴用为什么一定要派武松跟着李逵一起下山了:一向冲锋在前的行者武松,直到李逵被打成了马蜂窝,这才不紧不慢地出来,把李逵像死狗一样拖了回去,对三十万贯军饷和三十万石粮草,连看都没看一眼,好想他此次下山,只负责一项工作,那就是给李逵收尸。
武松拖着大马蜂窝李逵,行动不够迅速,也挨了一颗流弹,但却只是擦破了点皮受了轻伤。
因为押运粮饷的主将是王进,林冲这支策应部队当然也不会动手,林冲王进二人插枪下马,把臂言欢,九纹龙史进闻讯飞马赶来,师徒相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王进向林冲史进摊牌:“现在北边战事正在紧急,我们经略大兵,不但对付契丹,兼提防女真变卦。如今粮饷军火,急待接济;倘接济不上,眼见得一败涂地,番人要抢进中原。”
林冲史进不是及时雨宋江,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王进把粮饷安然送到种家军,林冲鲁智深武松也表明了为国杀敌建功的意愿。
被打得浑身嵌满子弹变成马蜂窝的李逵,居然捡了一条命,可见当时的火药枪穿透力还是不够,要是被一阵乱箭射成刺猬,武松也没必要上前拖死狗了。当然,浑身伤痕的李逵,最后也没有逃过一死,两军阵前被斩断手筋脚筋生擒,又被像死狗一样拖到法场,跟宋江一起被砍了头。
《残水浒》对梁山一百单八将结局的描写,是符合绝大多数读者愿望的:林冲鲁智深武松等人在种师道麾下建功立业,宋江李逵被绑缚刑场斩首示众。但是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闹明白:在北宋徽宗宣和年间,宋军就已经成建制装备火药枪了吗?李逵都被打成马蜂窝了,咋还能捡回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