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 未散花的全文

如题。希望有全文的《未散花》

  {日后}
  十多年过去,站在他乡的人流中。
  朝着一簇时明时暗的光,驱赶着脚步。
  沿路已经有许多临街席地而坐的人,他们在路边摆开塑料布排排坐,喝着饮料看烟火。带状般的分布延续。而我终究还是想要走到离发射处更近的地方。背着包加快速度,在稍微空落的地方小跑。
  卖章鱼丸子的,卖炒面的,卖刨冰的。穿浴衣的男生女生从摊位前排出长长短短的队。
  地上也有垃圾。并不是说彻底一尘不染的。
  维护秩序的警察在每个十字路口便多起来。手里统一拿着发光的指挥棒。
  热闹的夜晚。
  只是热闹与欢乐,并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
  {六度分隔}
  有位美国的心理学家提出理论,在优化的情况下,你只需要通过六个人,就可以结识任何你想要认识的人。换通俗一点的说法是,想要联系上比尔·盖茨,只要通过六个人,我们就能列出“邻居的上司的阿姨的女婿的叔父是盖茨先生的同事”这样的关系。
  这是我听过,最可爱、最浪漫,又最有用的理论。
  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原来都认识。地球好像被切成六块的西瓜,以甜蜜的汁水代言人际关系。
  名字叫六度分隔。
  {总有的事之二}
  所以,我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是你。
  近在一个学校,甚至用不着麻烦六个人那么多。
  只不过,在几个月过去后,这条关系式发生了一个微妙又关键的变化。
  它变成了——
  我的朋友的朋友的男朋友,是你。
  也是总有的事。
  {差别}
  把书本偷偷挡住下半张脸,那是羞涩。
  把书本挡住上半张脸,挡和捂的姿势,是为了——
  试着做做吧。
  做做看也许就知道了。
  {灼热}
  每隔几秒便升起在空中的一束。与曾经看见过的画面没有太多不同。图案的,花,笑脸或者心形。
  球状的居多。差别只在颜色。
  有的在结束时醒目,天空中留下无数金色的落焰。
  地表聚集滚烫的空气。末日般辉煌美丽,又悲壮的夏天。
  {否决}
  应该在初中的时候有过和男生打打闹闹的时候。吃一点醋。生气或是收到生日礼物。
  班上也有很潇洒帅气或是容貌精致的人气角色。当时十三,十四,十五岁。
  所以依然把它们划分在界限外。那时的甜蜜或酸涩,嫉妒或焦躁,贴上否定的标签,视作年幼时的趣事,以谈论笑话的口吻提起,不会三缄其口,不会默然回避,哪怕数年后的同学会上再次遇见,也能笑着拍肩说“当年”。
  会这样做,是因为后来出现了三缄其口与默然回避的事。
  从十六,十七,十八岁,一直到今天。
  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一起去买东西好吗。
  一起走好吗。稍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暂停}
  步行加小跑大约二十分钟后,眼前的烟火越来越清晰和盛大。我需要愈加仰起自己的脸。
  心情激动地把手紧握成拳头。
  长长的公园的堤岸。不满密密麻麻的观看人群的台阶与草坡。
  无法再往前多走几米的终点,从我眼前升起巨大的火光。我如银河的一处空洞,而下一个星球将在这片光斑里诞生。伴随生命与河流。
  {片段一}
  其实我们曾经熟悉。
  一段奇特的无法言状的日子。
  怎样变得认识而熟悉起来,这段关键的环节却不记得了,或是刻意被淡化。总之应该还是通过那串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等类似关系,一堆人里照过几次面,于是单独遇见后也能够互相喊出对方的名字。并且在多年前的夏天,我跟随你从便利店出来,你靠近我一侧的右手提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可乐、冰激凌、薯片和瓜子。我们从一个小聚会里出来买东西。
  走到半路的时候——或许走了更久,我拉住你手里的塑料袋的袋口。就是被你提着的部分,和因为重量而下缀、两者间扯出的那个地方。我用手指轻轻抓住那里。
  后来你注意到了,将袋子换了个方向后,把由此腾空的右手握住我的左手。
  第一次。
  没有理由不记得。
  抱歉我把它描述得像个爱情故事的桥段。
  有时候在餐厅买了双份早餐。
  四次里有两次,我能做到把其中一份送去给你。
  剩下两次,把其中一份原封不动地在课桌里放到中午,知道发酸到掉。很浪费地心疼,惩罚自己午饭只能买最便宜的菜色。
  然后还有电话。以每周一到两通,十分钟到两小时不等的长度通话。
  打两小时的电话,耳朵会鼓胀起来,好像湿漉漉地膨胀,影响整个半张脸变热。
  讨论作业。讨论老师。讨论某个共同认识的朋友。
  提及你以前的女友或是现在的。只是简单提及。“哦”字结束。
  所以这依然不是爱情故事的某个桥段。
  {总有的事之三}
  用缄默的方式,去容忍某粒种子的疯狂生长。内心许下过各种愿望。极端的,自私的,无奈的,泄气的。倘若被它的根茎粗暴地撕裂心脏的地表,或许反而能够快意的接受。
  在面对时,只能以平稳的口气说“昨天你在干什么哦”。
  而另一种口气是,在昨天想象,他在干什么。
  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冬天}
  十校联考,排名,家长会。
  对数函数。鸦片战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重力做功。
  黄昏的天空昏黑,教室里点亮白炽灯,节奏紧密的复习课程,耳边只有沙沙的声响。常常被形容成春蚕进食,是生机勃勃的、进取的画面。但难道没人觉得,蚕虫吞噬树叶,其实是一副让人多么不适的特写啊。
  也许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吧。
  不能适应的只有我一个人吧。
  从书本里露出脸靠着玻璃窗。对面操场旁种植的树叶变了颜色,梢冠都落在沉沉的暮色里。
  寒风刺骨。世界末日在哪天。
  ——很想,拉你的手。
  ——很想,抚摩你的脸。
  ——很想,蹭过额头,发梢。你的背。
  一起走吧。
  末日来临前,站在你旁边。
  {在电车上}
  说这“你怎么也这么晚”、“噢是啊”为开端,然后乘在同一辆电车上的几次。
  你站着,我坐着。
  或者我们一起坐着,一起站着。
  后面的两种情况是更好的。前一种我总是竭力避免,有空位也坚持无视,却并非出自要让座给他人的高尚道德心。
  因为落座后,需要特地抬起脸说话,需要提高一点嗓门。
  “你们的数学老师......”、“对了昨天的校会......”,这样的各个话题。
  而它们应该是全不需要刻意抬起脸和提高嗓音的。
  搜肠刮肚后找到的漫不经心的话题,变得很刻意起来。
  所以没有再出声。
  高度落差改变后,再两人之间沉默下来。
  {补充}
  虽然有上面的叙述,但事实上,比起遇见的寥寥的次数,一定是没有遇见的几百倍胜于它。
  堆满人群的起点站上,被推挤进车门后,抢夺座位的事,满头大汗地做这。
  没有遇见的时候。
  {流光}
  走到再也没法往前一步的堤岸上。和他人一同站在被圈界的黄线旁,抬头看烟火。
  听说这里是平日难得热闹的僻静地区,可今天却云集了近一百万人。仿佛不分年龄性别,人人都怀有对它的爱好。不怕路途遥远地赶来。
  天空中回报以连续不断的流光。
  赤,橙,黄。
  蓝,绿,紫。
  金色是尾巴,系在游鱼的身后,然后跃进黑暗。
  为什么呢,以格格不入的造型,甚至有些狼狈的样子,孤单地站在花花绿绿的人群里。
  听他们用另一种语言发出的惊呼。
  为什么我在这里呢。
  {关于,A}
  班级要开联欢会的时候,我和同宿舍的好友接到任务,负责去超市采购必需的事物。由此趁机放了半天的假。两个人从超市回到宿舍后,乐颠颠地泡了开杯乐坐在窗边对着吹气。香菇牛肉和海鲜,并且总认为别人手里的要比自己的更美味。
  不知道从哪聊起。随后朋友问我:“你跟他怎样啦?”
  晚上寝室熄灯后,也有女生摸黑躲在卫生间里偷偷摸摸打电话。虽然半掩着门,可还是能听见一两句内容。
  当然是甜蜜的,傻气而甜蜜的情话。
  有时候我一张CD听到翻面,头探出被子来呼吸,发觉卫生间里的电话依然没有结束。
  “你先挂嘛——我等你挂——”这样的句子总是最常见的。
  那天早晨,你穿深蓝色的Nike卫衣,黄色的小钩子。
  那天的前一天早晨,你穿红色的Nike套衫,红色的小钩子在背后头颈下方。
  那天的前前一天早晨,是星期一,所以你规矩地穿了校服。
  再前一天......
  朋友最后说:“不要哭了。”
  {承诺}
  不要再哭了。
  {特技}
  在人群里,能够一眼把对方找到。这样的特技,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所以真正的我以为应该被称为特技的,是总能在人群中遇到。
  而这个却太难太难。
  事后的报道里,江户川区的花火大会,共吸引了一百四十万人前去观看。
  太难。太难。
  {山}
  暑假将要开始前,学校为每个学生准备了必须选择的活动,是去遥远的老山体验一周,还是去近郊的营地训练。
  听闻之后,绕了点圈子打探到你的意图。于是我在老师发放的表格上,选了前者,打完钩递交。几天后凌晨在宿舍前排队,隔着几排,想要寻找你的影子。睡眼惺忪间没有结果,被赶上了巴士,要展开几十个小时的旅途。把座椅完全放平,和邻座的女生塞同一副耳机听音乐。中途悄悄地掀开布帘,窗外飞过间隔的路灯。山路绕得没有尽头。
  在那时以为,脑海里重点的画面是,星星照耀的夜路,袭击森林的暖风,漫过脚踝的溪水。它们统一的特质是美好又浪漫。
  经历一天一夜,队伍抵达山区。分配住宿,与老乡介绍认识,又被安排去参观当地的学校,看当地的孩子们在搪瓷杯里放两颗煮熟的土豆当午饭,住宿的地方用桌子搭成床,大孩子和小孩子们睡在一起。被这次的发现所震撼,于是直到傍晚才逐渐地发觉,原来你不在这里。你没有来。
  后来想想也是很自然的,有个死党说:“山区?干吗去那里啊?”父母反对“多辛苦,还有危险也说不定”,或是自己的想法改变“啊,去营地也不错”——总有各种各样自然而然的理由吧,你没有来。
  晚上和同住一舍的女孩子紧握双手去上厕所。
  在屋后的木头搭建的厕所。是主人家自己搭的厕所,比起在村口的公共厕所要好得多——满是蛆虫的景象让城里来的我们几乎目瞪口呆。
  但是晚上8点后便几乎没有什么光源的地方,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漆黑的夜山。尖厉的风声撼着树。我觉得整个胃都在恐惧中缩紧了。两人最后像体育测验五十米那样狂奔而归,连裤子上的皮带都来不及束。
  在田里帮忙采玉米,晒得鼻尖开始蜕皮。洗衣服就拿去河边,肥皂泡在水里冲走。
  参观当地贫困户的时候,女生们都哭了,从口袋里掏钱。
  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土豆和蒜苗。
  十天过去,重新回到学校后在餐厅遇见。
  你拿筷子漫不经心地敲着碗沿,然后眯一点眼睛检视黑板上写的今日菜单。看见我,稍微点个头,然后越过去。
  或许没有看见我,只是无意识地顿首,然后越过去。
  没什么差别。
  {一部动画}
  当时,某次我逃课回家,通宵开了电视看动画,自己下面吃。方便面果然还是用煮的才能算上合格的美味,习惯再打一只鸡蛋,以为这样就算得上补充营养了。
  嗯,稍稍跑题。
  我端着煮完的热气腾腾的面坐在地板上。电视里正义的主角和对手即将展开厮杀。那位看似清秀的对手,交换上凶狠的面孔时,动画用回顾手法使人了解他的过去——曾在幼年时险些丧生于一场恐怖的杀戮,为了活命而开始反抗,杀了的一个人,也正是传统的说法“命运从此改变”。
  屏幕上他不停地问,愤怒地,激恨地问: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在?”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来救我?”
  “既然你一直说着正义善良,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来?”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来?”
  那时的第一感觉很奇怪。和主角一样莫名地奇怪着。“什么呀。” “主角他怎么会知道啊。” “他压根不知道吧。” “你一厢情愿地在那里单方面抨击个什么劲呀。”
  是啊。
  他怎么会知道啊。压根不知道的。
  你一厢情愿在那里抨击什么呀。
  失落什么。
  难过什么。
  气愤什么。
  凭什么。
  {忘记的,重视的}
  我想说一个人去看烟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会是快乐的体验。
  人很多。烟火很盛大。气氛很热烈。
  列车很拥挤。天气很炎热。男生素色的浴衣很好看。女生的也一样。
  没错。
  人非常非常非常多。从车站前往公园的一路上都是拥挤的人群。屋顶平台上也早已被坐满。最后返回时,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下到地铁站台。
  烟火非常非常非常地热烈。在满是人的公园草堤边,维护秩序的警察不断提醒着“注意安全”、“请从八号台阶上下”、“小心滑倒”。而不时盖过它们的,是人群中爆发的惊呼、掌声,等等。夜晚在那时已经被烟火绘满,明亮得仿佛另一个宇宙。这样的场景一定过去十年二十年,依然会记得。
  火光或是其他,四周一切融化在橙红色里,好像某个温度的水,把脸泡在里面微微发烫。散场时沿马路离开,一旁民宅的阳台上聚着年幼的五六个小孩,朝人群齐声喊着:“明年再来唷——明年请一定再来唷——”
  颤栗的,颤抖的电流。
  {其实}
  最后——我将它断定的“最后”——在经历文理分班后我们成了同窗。
  能够有了只要转动眼睛便能看见背影的距离。你在课上担任体育委员。下课铃一响便和几个朋友一起消失得无踪。
  还是奇怪的认识,但已经没有再通过电话。有条线原因不明地撕裂了,露着缺口,混合在杂草丛中,犹如不会开花的枝头。
  “最后”——我说“最后”——担当值日生的某个傍晚,扫地到你的课桌边,发现地面掉落的一页纸片。我捡起来后把它展开。
  上面是别人的字迹,应该能理解成你的某位朋友的字迹,他写来纸条问:“某某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某某}
  我站在那里,看着纸条上自己的名字。
  只有这一句话,反面没有写下对此的回答。也许是下课了没来得及继续也许是别的怎样的原因。但这就是最后了。
  不是省略号,感叹号或问号。句号收尾。
  {结束}
  花火大会在8点45分准时结束。
  而聚集在整个公园附近的人们都在期待那会是怎样的剧终。
  接连六发大型的圆形烟火升空后,被它的气势震撼,四下掌声与呼喊声响成一片。
  而我也原本以为这就是收场吧。
  站在坡道最顶端的,有人似乎也准备收拾离开。
  但是在暗寂十秒之后,从左至右的地平线上,蹿升气几十束金色烟火,如同逆流的瀑布。
  除了呼吸,让眼睛也失去了功能。
  {结束吧}
  快乐的反面不是痛苦。快乐的反面是什么呢。
  我坐车赶去看一场烟火。
  拥挤。酷暑里的炎热。
  火光沿线掠夺,记忆或情感。
  是的,永远有一两个时候,因为奔波了一天,在脸的额头和鼻尖泛着油光,头发乱成一团,背着包的肩膀彻底垮下去,和露出的袖口外干脆懒得管的内衣肩带。站在异国的人群里。他们说另一种语言,穿着以往只在电视中看见的服装,从附近的家赶来,好友、恋人一起结伴。
  四下的气氛极度庞大美好。极度的庞大,极度的美好。
  所以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发觉内心瞬间膨胀扩张,无形的界限一瞬吞没整个宇宙。心里的孤寂前所未有地清晰,宛如张开在夜空中扭曲的庞大的翅膀。尽管与此同时,它所寄宿的我,却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淹没于沸腾的人声,宛如浮尘般的渺小。
  连同过往的所有辛酸一齐销毁。
  尽管它们又在另一个空间里加倍重生。
  快乐的反面不是痛苦。所以快乐和痛苦可以并列站在同一时间。
  {请结束吧}
  怀着无法舒出的气,以背对的姿势,在涉及关于你的一切条目里。
  在“最后”过去的某一天,晚自习的时间,我们班担任监督,许多人被抽调去其他班里维持纪律。我去了三年级。你则去高一。
  三年级和一年级的教学楼平行,隔着十多米的距离。
  于是中途我走出教室,从自己所在的二楼爬到三楼,站在夜晚的走廊里望着对面。
  看着高一的教室,和坐在讲台前的你。
  我站着,一直一直看着你。
  祈祷眼睛失去功能。
  {真实的}
  将近十年过去,以往的同学、朋友里不断传来结婚生子的消息。幼年里最亲密的伙伴也成了母亲,在异国幸福生活。虽然我迟迟无法把现实和过往对应,我们蹲在一间出租漫画的小书店里吮吸冷饮,一个剪着男生的短短头,一个梳两条淑女的麻花辫——明显是,明显这才更真实。
  读书时过深的烙印久久不褪,我成了难以独立老去的外壳。而在漩涡状的壳道里,固执地培育自己的夜晚。
  只要是夜晚。梦里出现初中,高中时的大楼,泳池,一段没有树木遮阴的路,考卷和地道。
  唯独地道是不真实的。
  是想从哪里偷渡到哪里呢。
  脚踏在潮湿软滑的地面上,并不恐怖,更像是一个冷却后的蛋糕。直到场景转换,我回到教室,老师拿着粉笔仿佛一直在书写着,课堂里维持松散的安静。我低下头,看见一双从后排长长伸来的脚,鞋沿轻微靠着我的椅凳。
  即便时间徐徐前行,而我早就习惯了,你以年少的模样,频繁地出现在任一个梦境。
  不受韶光丝毫影响。
  持续着,持续了,持续已数年。
  {真实的梦}
  最近一次的梦里,我们重新相遇在学校。那样的教学楼,树木和道路。与现实几乎完全的吻合。让我不由想在醒来后敬佩自己的记忆力。
  我遇见了你。
  隔了近十年后再次对话,过程中我问“你的手机号码能告诉我吗”。
  你说“哦,好啊”。
  然后梦里,你报出了一串数字,138开头,774结尾。
  对,我很清楚地记得全部。
  于是在梦里产生了强烈的意识,我决心要强制自己醒来,然后找到一张纸和笔把这个号码记录下来。
  真的这么做了。
  睁不开眼睛,但从一旁的桌子上摸了一张白纸,暂时找不到笔,被困顿煎熬的焦虑,最后总算在冰箱上摸到了,把号码完整地记下来后再安心地重新睡觉。
  虽然第二天醒来后,果然查到那是个空号。
  可也不能说就是不好的梦了。
  梦的最后,我听见你问:“你还喜欢我吧?”
  {真实的无数的梦}
  说真实,并不是梦里发生的都是真的。
  而是真实做过那些梦,日复一日。
  在这些无数的梦里,日复一日地出现一个人。
  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衣角。
  从衣角看回眼睛。
  再一次,从眼睛看到衣角。
  回到眼睛。
  这个动作是——
  视线跟随烟火升空,落下。
  又一次升空,仰起脸跟随,又落下。
  这个动作是——
  我点点头。
  {闭上眼睛}
  烟火结束后的夜空。
  融化了硝烟的温柔的味道。
  看见当年的自己,人群中难以寻觅的一个小小人头,白色的天空上,燃放褐色黑色的烟花。
  那么——
  想哭就哭吧。

  曾经的这一天...

参考资料:http://cissy.ycool.com/post.296003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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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08-10-08
字数太多啦~《须臾》上的~还是买书最方便啊...
有网址你看原文吧~~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
那年夏天。
每年都说“那年夏天”。
我追寻你的步迹。急切的,焦虑的,悲伤的,像要在夏天完结一生的蝉。
聒噪而碧绿。
{花火}
在网络上搜索“花火大会”时,只是抱着很简单的“啊,想去哪”的念头,日剧或动画看多了,有些东西开始向往,不紧不慢地。而以前的外滩在国庆时也曾经放过烟火,被父母带着,因为人群拥挤而站在满是泥水的小巷里观看的记忆。
在网上搜索“花火大会”。能被我赶上的只有8月4日在名叫江户川区的那一场。看资料介绍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规模。把网上刊登的地图画在记事本上,歪歪扭扭地圈起一块地域来用彩色笔涂满,准备随身携带。
{完美}
有一首歌和它同名。
谈不上“最喜爱的歌”,只是突然想起来。记得里面几句歌词。
如果爱是朵脆弱的玫瑰,
我也愿意承受,不完美中的完美。
{之前}
花火大会在夜晚7点15分正式开始。于是白天我离开东京去神奈川或静冈转一转。在还是炎热的夏季,旅行包超出想象的沉,仿佛是沿着自动贩卖机确立的路线,走在无人的田径上。旁边是车轨。大约二十分钟,会有一辆电车咔嚓咔嚓经过。
喝了也许有十多罐冰镇饮料。有时候它出现在神社旁的小马路。掉下出口的饮料拿到手里后先在脸上贴一贴。冰凉的葡萄汁或苹果汁,一口气喝完,很豪气地在喉咙里咕咚咕咚,然后舍不得扔,先要拍照留念。
我是喜爱收集饮料包装的人嗨。
不断地换车,不断地步行后,看见影子已经在地上被拉得斜长。安静的城镇上走半个小时也未必能遇见一个路人。只有随山旁高低起伏的民居,以及不满一整个山头的森林,看久了难免想到神怪故事。不由加快脚步时,又让哪家的一只看门犬叫得后背一悚。
所以当我准备赶回东京,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于是选择了最快捷的新干线。左JR到沼津站换乘。
走了将近一整天后,在空落落的新干线上被冷气吹起一点鸡皮疙瘩。抱着胳膊蹭住窗户。望见飞速掠去的景色。偶尔它穿过某个站台,把所有暂停在那里的电车都抛在身后的风格异常豪爽,而电子屏也似乎略带骄傲地播报“现在我们正穿过某某站”。其他时间里放送简单的新闻和天气预报。32度。8月3日。
阳光已变得金红。它在低低的角度上斜照,穿透了大半个车厢。
宛如某种无法抗拒但并不锋利的武器。
说“武器”,是因为必定有什么东西被它击垮。
{生辰}
我人生中最初的记忆是,刚刚在上海落地不满一个月,便由奶奶带到还未回城的知青父母身边。远离上海的山县,住了不到一年的地方,我不记得它的名字,而可追溯的印象是被妈妈放在一旁的桌(炕)上,看见旁边的窗户,映进眼里的都是哗啦啦的树。
能记住家里的大致样子,一间勉强算得上客厅,一间便理所当然是卧室,总共也许才十几平米的房子。客厅有个木头橱柜,上面放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
后来问妈妈确认后才知道,那时我刚刚半岁时的记忆。虽然有书上说,人的记忆从两岁开始,在那之前不会留下。
可我记得,出生后六个月看见的事。
而你是,在我出生六个月后降生的人。
{所以}
让我来相信一些名叫命运,定数,人世的东西吧。
不然我无法继续写下去。
{东京站}
花火会场位于东京江户川的都立筱崎公园前。按照之前在网上搜索的资料,当新干线抵达东京车站后在那里换乘都宫新宿线。
走出新干线车站时将近6点。我估计剩下的时间应该足够,而一整天的出行,已经让牛仔裤都汗湿了几次。体力所剩无几的情况下,拖拉着脚步,虽然自知要前往的是激动人心的地方,但疲劳已经让愉悦激昂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我站在全亚洲最繁忙的换乘车站里,变换方向跟随不同的人流去往换乘的站台。
东京站里满是琳琅的店铺,出售限量和果子的摊位旁甩出长长的队伍,许多间饭店的门帘被人掀起又放下,抬起目光望去是明黄色的光和黑压压的人头,形成界限分明的上下。
饥肠辘辘的我在便利店包了一盒寿司,饮料依然买了,三罐,红的绿的咖啡的。一罐等不及,出了店门就找了人少的地方喝完。
是草莓味的牛奶。还是加了栗子的咖啡。不记得了。
{幻想}
前面说到,“外滩国庆时曾经放过烟火”。最后一次观看,记得是在七八年前。全上海可能有一半的人都出动了,让人民广场车站挤到也许出现变形。驶来的每一列地铁都在之前便被塞到爆满,于是根本无法再挤上一两个人去。协官员不得不拿工具将人们捅进去,现在说来真是好笑的场面。
盛况空前的最后一次烟火大会,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
没错。和所有起语一样,“茫茫人海中”。并且这是真正的“茫茫人海”呵。以一个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我再地铁车站中发现你,这个场景里你穿白色的,米色的,其他颜色。
莫衷一是。
{见闻}
都宫新宿线并不是繁忙的地铁。它和那些总是人头攒动的丸之内线或银座线不同,车厢内的设施也没有那么先进。如果再其他时段,站台上一定更加稀落,现在却稍微热闹了一些。
我再赶往或花火大会的地铁车站上等待。不出所料的是,赶去看花火的人非常多。穿着花哨浴衣的女孩结伴站在一起,让原本空荡荡的站台显得生机勃勃。也有穿着素色浴衣,和女友挽在一起的年轻男孩。
这样的感受再地铁终于驶进站台后被更加强化。出现再我面前的是一截宛如浴衣专列的列车。每节车厢里都充满了这样的着装。粉红、粉紫、明黄色的女孩子的颜色,头发同样经过打理,别一支发簪或者再旁配枚花朵。一只手里握着携带电话,另一只是扇子。拥挤的车厢里她们聊天说笑。“真的?真的真的?”“呀,好可疑”,“这个可爱,这个好可爱!”夸张的,娇嗔的口气。
我靠着一排座位的末端,抵住一侧的车门。实在太累了,就放下背包,蜷一点腿半坐到那上面,却也坚持不了多久,再疲倦地站起来。重复几次。
从玻璃门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一天奔波后额头油得发亮。穿着无袖背心,于是从两旁露出内衣肩带。驼一点背。头发胡乱扎在脑后。背着包的肩膀忍受不了总是垮着。
{高中}
那么,回到遇见的时候。
高一入学的第二天,也许是第三天。
自己就读的高中——曾经多次被描写在先前的文章里了——以当年还没有那么盛行的寄宿制闻名,所有学生都必须接受三年的住宿生活。于是床铺、开水、洗澡时间,以及合理使用饭卡里的前、舍友,全都成了新鲜的体验。
女生们纷纷找着各种机会穿自己的私服。并因为没有父母管教,可疑尝试一点平日在家不被允许的装束。每周两次供应热水洗澡的傍晚,学校变得花花绿绿。
一件束带的格子上衣,还记得是灰和蓝相同,很便宜,六十八也许五十八块。头发半湿地完全贴着脖子,啃个苹果一边走向教室。到了楼梯中间,对着落地镜照了照脸。
还没有被学业负荷的九月,可以轻松地四处闲逛。学校的环境漂亮,便以为自己身在某部电影或小说。物理实验室的试管和酒精灯。体育课有游泳教程。高年级的学长,看来既成熟又神气。而操场边的树林,是适合与人并肩行走的地方。
内心当然是骚动的。不作压抑的期待。如同每个走到这时的女生一样,将初中时读完的大叠漫画放到床头,以弯曲的嘴角入梦。
高一入学第二天,也许是第三天。楼梯的镜子里,走来第二个人影、
我们通过镜子简短地对视一眼。随后你越过我继续上楼。
就是这样。
{开幕}
不知是否因为花火大会的缘故,乘坐的这列都宫新宿线行驶非常缓慢。每到一站便要停上五六分钟。这让原本计划里充分的时间迅速消耗,后来我觉得应该会迟到吧,开始变得异常急躁,却发现车厢其他人依然谈笑风生的,既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抱怨,也没有在每次靠站时探出车窗嚷嚷着“怎么了啊究竟搞什么东西”。于是被相应安抚了的情绪,跟着平缓下来,只是当地铁驶上地面,在一侧的窗户外露出夜景,然后听到了烟花的声音。
听到了。
人群纷纷往那边看去。
“呜啊......好棒”。
我伸长脖子,想穿过人群看见一些。
只听见烟花的声音。
{声音}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事例}
初中是棉布质地的。很柔软很简单。课余打羽毛球。看日剧,《星星的金币》或《东京爱情故事》。考试的话,只要稍微努力一两个星期就能挤上班级前十。朋友很多,都是优秀的聪慧的朋友,最惨点的也担任着语文课代表,总之不存在泛泛之辈。
没有什么问题吧。虽然失败也有,但都只是初中水准的那类失败吧。能够简单推敲得到答案,在日后依然过得饱满。
而在高中的三年,被班主任在课上点名批评、要求罚站的事也有,被教务组长在年级大会上训斥的事也有,最后几乎难得地被校长关照,周一早上升旗仪式结束后,他点了几人的名,其中包括我。目的不是出于表扬。
我看见你隔了几排,跟随别人一同将脸转向我。
类似的另一场画面是,我喘着粗气跑向刚刚离站的电车,隔着车门朝驾驶员拼命招手希望他能停一停,而驾驶员没有理睬,电车朝前驶去。我尴尬地强支出“哎呀呀”的笑容。
随后我发现,站在窗边,从刚才起一直看着我的乘客里,你在其中。
在背过身,朝车站走回去的时候,没有抽动鼻翼想哭吗。
也许还是有吧。
{相见}
在比烟花开始的7点半晚了半小时后,我终于站上了目的地的筱崎站。那是才明白为什么列车总是开开停停速度迟缓——
筱崎站上堆满了人群,以挪步的速度移向出口。而地面上,警察与警车沿路排满。高音喇叭一直广播着注意事项。
然后我看到了烟花。
在遥远的地方,两栋房子中间露出的天空下。升起两束红色烟花。
高空中绽放盛大的圆形。
飒飒掉下。
{修辞}
有很多词语用来形容它。
一如它也形容了很多事物。
“什么什么就像烟花一样......”
什么,什么。
{总有的事}
早上6点起床,6点半在楼下集合开始晨跑。最痛苦的在冬天,很多次都在床上拖拖拉拉不愿起来。也有干脆赖得彻底,抱着侥幸心理把身体平平地盖在杯子下,却总会被宿管老师在查房时掀开杯子而露馅。
特别的时候在校运会或文化节,全校有一到两天假期用以“不务正业”。运动会只有第一天的上午是最忙碌的,开幕仪式,各班带着自编的节目在主席台前表演。我们班搞呼拉圈,女生摆出五环造型,很普通的,连自己也觉得并不看好。记得有个班级搬来了只在电视里看过的道具,两面大鼓,男生们蹲在地上列出长竹竿,随着鼓声有分有合,女生就在竹竿变化的空隙间跳舞。让人非常惊艳。
第二天运动会正式开始,看台上流失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教室或小卖部。与此同时,某个跳高选手栽倒在沙坑。而跑道尽头有人累倒趴着地面干呕。广播站永远最热闹和忙碌。
我从哪里找来一辆自行车,后座上载着同班的女生,嬉闹地在学校的大路上飞快骑着圈子。有熟人发觉,在背后吼一声“干吗啊——”
“呀哈哈——”吼回去。
而关于文化节的印象,却是爸爸来学校给我送了因为无法返家而需要补充的二十多个苹果。好像探监那样,隔着校门,交到我手上。
在年末的通宵晚会上,喝掉很多杯很多杯雪碧,广播放一首接一首的情歌直到黎明。全宿舍的女孩子们洗完澡和头,香喷喷地在校园里手拉手散步聊天。路灯下聚满了话题和小飞虫。
以上是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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