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魏文侯使乐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击。文侯问于群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谓仁君?”文侯怒,任座趋出。次问翟璜,对曰:“仁君。”文侯曰:“何以知之?”对曰:“臣闻君仁则臣直。向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文侯悦,使翟璜召任座而反之,亲下堂迎之,以为上客。
魏文侯派遣乐羊攻打中山国,攻战了中山国(后),(就)把中山国封给了自己的儿子魏击。魏文侯问群臣:“我是什么样的君主?”大家都说:“您是仁德的君主!”(只有)任座说:“国君您取得了中山国,不把它封赏给您的弟弟,却封给自己的儿子,这怎么能说仁德君主?”魏文侯勃然大怒,任座快步离开。魏文侯接着又问翟璜,翟璜回答说:“您是仁德君主。”魏文侯问:“你凭什么知道?”回答说:“微臣我听说国君仁德,他的臣子就敢直言。先前任座的话很耿直,于是我知道您是仁德的君主。”魏文侯很高兴,派遣翟璜去宣召任座回来,还亲自下殿堂去迎接,奉为上客
1.臣是以知之
2.使翟璜召任座而反之
两个之指代的具体内容?
1、代词,代替“大王您是仁君”这件事情;
2、代任座
通过这个故事,我们知道翟璜善谏,文候很生气,他没有直接批评文候不是仁君,而是说因为仁君手下会有直臣,大家会说真话,间接同意了任座的意见,又抬了文候的面子;文候闻弦歌而知雅意,从惟璜的话中知道任座的意见是对的,知错能改,是一个明君;任座敢于直陈意见,是一个忠臣。
补充:
魏文侯让大家评论他,看来是更喜欢听到赞扬的话,任座的批评之言惹怒魏文侯之后,翟璜既想肯定任座的意见,又想不再惹恼君主,还想让君主高兴地赦免任座,于是就在君臣关系上巧设玄机,把君主的贤明和臣子说话的直率作为一般的规律而联系在了一起,提出了只有君主贤明,臣子才说话直率的认识前提。以此为前提,他以任座说话直率来反证魏文侯的贤明,自然使魏文侯乐于接受。
巧妙之处在于,魏文侯的贤明在这里是通过任座说话的直率得到证明的。乐于接受贤明之誉的魏文侯,自然对证明了他本人贤明的直率之言和直率之人憎恶不起来了,甚而会变得喜爱其言其人。同时,翟璜在这里仅仅说到任座之言直率,并未涉及直率之言的内容,也未对其言进行评判,他仅仅做到使魏文侯喜欢其言就止住了,对其直率之言的评判和采纳留给了魏文侯本人。既然魏文侯已喜欢其言,那他必定会认真考虑、慎重对待,甚或可以采纳其意,改正过失。聪明的翟璜不强求君意,给了君主较大的活动空间和稳便的下台阶梯。
(魏文侯)十七年,伐中山,使子击守之,赵仓唐傅之。子击逢文侯之师田子方于朝歌,引车避,下谒。田子方不为礼。子击因问曰:“富贵者骄人乎?且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夫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贫贱者,行不合,言不用,则去之楚、越,若脱躧【注】然,奈何其同之哉!”子击不怿而去。西攻秦,至郑而还,筑雒阴、合阳。
文侯受子夏经艺,客段干木,过其闾,未尝不轼也。秦尝欲伐魏,或曰:“魏君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合,未可图也。”文侯由此得誉于诸侯。
任西门豹守邺,而河内称治。
魏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教寡人曰‘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二子何如?”李克对曰:“臣闻之,卑不谋尊,疏不谋戚。臣在阙门之外,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趋而出,过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李克曰:“魏成子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睹记,臣何负于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进也。君内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君谋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以拔,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傅,臣进屈侯鲋。臣何以负于魏成子!”李克曰:“且子之言克于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而置相‘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克对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为相也。且子安得与魏成子比乎?魏成子以食禄千钟,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子之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愿卒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