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小时候的那些事之三)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25
    阴历逢二、七,是县城集。那时国营百货大楼、门市部只卖日用品和副食,也没有现在随处可见的商店、菜市场可以随时买卖,集这一天,要把五天吃的菜买好。

  “集”字始见于商代,集的古字形像鸟上枝头,有的像三只鸟聚集在树上,本义指树上聚集了许多鸟,引申泛指会聚、汇合,也指人群集中的集市、集镇。“赶”:追,尽早或及时到达。“赶集”这个词真是太形象了,说的就是我,县城的集九点多钟才上满人,我八点就一趟趟跑出去看。

  集原来是从棉厂到机械厂,很短,等我上了小学,从百货大楼向东,一直到化肥厂,集一年比一年热闹起来,大马路两边摆满摊,商品自发成类聚集,这一片卖鸡蛋,那一片卖蔬菜,这一片卖肉,那一片卖苗子,那一片卖粮食......说起粮食,每个月粮本上供应的粮食远远不够吃,得到集上买棒子磨面掺着吃(县城把玉米叫棒子),白面跟棒子面混在一起的馒头,大都是黄颜色,偶尔白面占回上风,我家常吃窝头,我觉得我嗓子都快拉破了。

  家属院门口是卖瓜果的,哈,真合我意!路边一个挨一个的西瓜和打瓜摊。我上网查,竟然满满的打瓜词条,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品种不在了。“打瓜,西瓜分支品种,和西瓜基本上一模一样,个头比西瓜小很多,口感和甜度都比西瓜差,原产自非洲西南部卡拉哈迪沙漠中,在唐代经丝绸之路才传入我国,目前主要是在西北地区大量种植,打瓜相比于西瓜适应性很强,在荒地里也能生长,并且产量很高,农民种植打瓜,却并不卖瓜,主要是售卖它的瓜子,单个打瓜含有种子可达400-500粒,甘肃产的瓜子在我国相当有名气,每年都有上万吨的黑瓜子从兰州销往台湾、香港、新加坡等地。”一直以为打瓜是我们县城的特产,原来它老家在国外。“叫打瓜的原因:因为吃时多用手打开,所以叫打瓜”看到这里我笑出了声,这个我信,那些年吃的打瓜,从来都是卖瓜的一拳下去,“咔嚓”两半象闪电划过,他拳头挥在半空的时候,我总在猜这个瓜是红瓤的还是黄瓤的?

  赶集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跟着妈妈上街吃瓜,我跟刘明明一人拿个小勺跟在妈妈身后转啊转啊选吃瓜摊,打瓜不如西瓜甜,但妈妈说西瓜凉会拉肚子,打瓜温是保肚子的,那些年我们一直吃打瓜。西瓜一毛钱一斤,打瓜买回家吃5分钱一斤,在摊上留瓜子吃3分钱一斤,有时候还能讲到两分五,卖打瓜的都是这样支摊-----瓜在地排车上不卸车,车前面摆几个瓜样子,车后面铺一大块塑料布或者放一个大塑料口袋吐子用。西瓜子太小没人要,但切西瓜很讲究,用大刀切成花瓣,底部虚连不切到底,带回家或就在路边掰着吃。选好了吃瓜摊,我就跑回家去拿马扎,拎着马扎在胡同里遇到家属院的阿姨,她们大着嗓门跟我说“又去大街吃瓜啊?”

  “咔嚓”一声过后,我俩坐在马扎上专心挖瓜吃,妈妈又去转啊转啊买需要的东西,每次我都跟刘明明要求吃大的那一半,借口是怕他吃不了,他竟然每次都同意。后来我俩研究出来让瓜更好吃的诀窍------把瓤都挖下来,先吃边上的瓤,再吃中间芯的,最后仰脖把瓜汁喝了,到最后那一口都是甜的。瓜子像子弹一样嗖嗖射向大口袋,我俩比赛看谁吐的准,不知不觉就吃完了。有时硬着头皮吃完没熟透的瓜,便会求妈妈再换个摊吃,妈妈欣然答应,后来她也更机智了,先跟瓜农说好“我们就在这儿吃啊,不熟不甜我们不要”,再没吃过不熟的瓜。后来成年的我也有了一个习惯,每次买西瓜都下意识跟卖家说“我家就住在附近哈,不好吃马上给你送回来”。如果集正好赶在周末,那就更有口福喽,上午吃一次,下午吃一次,每次都吃得肚皮滚圆,心满意足。我家东边的的邻居海英家一直是买西瓜回家吃,后来我忽然发现整个家属院好象只有我家是妈妈带着去大街吃瓜。众乐乐何乐乐,大街吃瓜最乐乐!

  吃完瓜,我们就去找妈妈,帮妈妈拎东西,东西装在网兜或者布袋里,妈妈总说我是大力士,我东西拎得越来越多,有时候实在拿不动了,就送回家再跑回来拎,集在家门口真好啊。

  妈妈们常常成群结队去赶集,合起伙来买东西就象是批发,尤其鸡蛋按个卖,几分几厘一个,买的少那价钱真难讲,结队去就容易很多,一会儿八分四,一会儿七分七,最后讲到七分九,一共五十个鸡蛋多少钱?二年级的我怎么也算不明白。大人们前面走我后面跟,也煞有介事地抓一把棒子看成色,也装模作样地敲西瓜,也有模有样对着太阳照鸡蛋,也添油加醋地帮着讲价......忙得不亦乐乎。

    集一般下午四点左右散场,正好在周末的话,妈妈就会再去扫个尾,包yao(这个字怎么写也感觉不对,县城的很多方言我都找不到合适的字写。那就写拼音吧,读二声。意思是把人家的东西全买了)价钱又便宜很多。

  夏天的集五颜六色,冬天的集是一车车的白菜和萝卜,妈妈转啊转啊选中一车白菜讨价还价,白菜管送到家,白天放在门口晒,晚上搬屋里,如此几天,整整齐齐码在床底下。赶集很有学问哦,卖白菜的脾气都不一样,有的好说话,买白菜就给扒掉两层外面的帮,有的一层也不让扒,我在扒帮的车跟前等着,等买菜的走了就跟卖主说好话,他们大都会手一挥“菜帮给你了!”,我赶紧装网兜里拎回家。有时候一集能找到好几个这样的卖家,有时候还能要到卖家不要的萝卜缨子,真是欢天喜地,这些菜妈妈挑挑选选大多都能吃。每到冬天,爸爸会在鸡窝附近挖个大坑,把白萝卜和胡萝卜埋进去,吃的时候就现挖。家里还会买一堆芥菜疙瘩腌起来。这些就是我们过冬的蔬菜。

  一直以为集就够大了,1979年秋天,家属院的大人们兴奋地奔走相告,要赶会了,要赶会了!我也两眼放光地期待着,等赶会了才知道什么叫会,那才是盛会啊。除了集上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帆布支的大篷一个挨一个布满了整条东西大马路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把知道的人多热闹的词儿就可劲堆吧,也不能形容一二,那简直是把各地的集都搬来了摆摊开店啊!卖包子的、卖水饺的、卖馒头的、炒菜的、磨豆腐的、卖瓜果的、卖粮食的、卖蔬菜的、卖肉的、卖花椒大料的、卖布的、卖书的、卖膏药的、卖老鼠药的、卖绳的、卖农具的、卖鸡鸭的、卖兔子的......甚至还有铁匠铺子,铿铿锵锵地打铁具,我求妈妈给买了一把小铲子,后来这把小铲子大有用处。光包子铺就有好几个,圆包子、长包子、小笼蒸包、柳叶包,我也第一次看到了水煎包,咕嘟咕嘟冒着泡,真馋人!会持续了十天,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会上的东西比集上便宜,大人们也格外大方,想吃的想喝的都答应啦,简直是天天过年。每天我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在各个大篷里钻来钻去,鼓风机呼呼响吹得火花老高,包子、饭菜热气腾腾香味飘满大街,唱歌一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每个大篷里都有一桶桶免费的喝头,决明子茶、米汤面汤、荞麦茶,对了,还有酸梅汤,够洋气吧?走哪儿喝哪儿,太爽啦!各种地排车在帐篷后面排得满满的,骡马拴在排车边上临时打的木桩上,不紧不慢嚼着草料,我们也会时不时去逗弄,它们打着喷嚏尥蹶子,跟我们一样欢脱。

  历史像一面镜子,映照着时代的变迁。1978年12月18日-22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举行,“十一届三中全会是划时代的,开启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历史新时期”,七岁的我不知道三中全会,却一天一天感受着三中全会以后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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